一時間,整個大廳陷入了僵局,這時一個虛弱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我證明。大姐沒有說謊,我親眼看到了。”
這一句話雖然聽起來有氣無力,甚至聲音小的不仔細聽都聽不清楚,但是在此時這死一般寂靜大廳裡卻擲地有聲。
所有人都回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被小丫鬟扶著走來。一臉憔悴,腳步虛浮的洛婉雲。
她自小身體就不好。性格又怯懦膽小,這一次經過這麼大的劫難,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跟一片紙似的走過來,嘴唇白的要命,好像一陣風吹來就能把她吹走。
可是她的目光卻是少有的堅定,嘴唇緊緊地抿著,咬著牙一步步的走進大廳。
一看到她,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洛心慈更是直接身形一晃,差一點打翻旁邊的青瓷茶杯。
剛才大夫不還說她仍然昏迷,什麼時候能清醒過來還說不定,怎麼一轉眼的時間她就突然醒了!?
別人不知道內情,但是洛心慈自己卻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天洛婉雲可是被她親手推下馬車的,結果她不僅沒有跟駱心安一起被紅蓮教抓走,甚至還有命回來,這本來就大大出乎了她的預料。
但是昨晚壓下初見她時的驚恐,洛心慈又很快冷靜下來。就算洛婉雲命大能活著回來,對她來說也不足為懼。
反正就算她一口咬定是自己害了她和駱心安,也不過是一面之詞,誰也沒有真的看到,諒她說的天花亂墜也沒法真的證明人是她害得,更何況在這個家裡。洛婉雲不過就是個佔這個小姐名號,實際上完全不招人喜歡的廢物,相信父親和老祖宗絕對不會犧牲自己這個疼愛有加的二小姐去還一個偏房庶女的公道。
想到這些,洛心慈懸著的心稍稍落下,醒著的洛婉雲尚且不足為據,更何況是一個還昏迷著的廢物。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昨天還是假借探望的名義,去了一趟洛婉雲的屋子,準備給她的藥裡放點“好料”,結果那該死的李氏死死地守在女兒身邊,寸步不離,讓她完全沒法接近,這才讓這廢物這麼早就醒了過來。
本以為她傷的那麼重,怎麼著也得十天半個月才能甦醒,到時候駱心安早就已經身敗名裂,大羅神仙也就不回來,誰想到她竟然早不醒晚不醒,偏偏選在駱心安回來的時候出來礙事。
早知如此,她昨天無論如何也得弄死這個賤人,省得夜長夢多,搞成現在這種局面!
壓下心裡的驚魂未定,她臉上仍然噙著恰到好處的笑容,一副溫婉柔善的模樣站在那裡,好像對洛婉雲能夠這麼快甦醒甚是欣喜,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妹妹你可算是醒了,昨天你可真是嚇死我了。”
說著她一臉不悅的看了一眼洛婉雲身邊的小丫頭,“你這丫頭是怎麼做事的,三妹醒了這麼大的事情竟不知道通傳一聲,反而任由小姐跑到這地方來,萬一要是再受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墨玉,去把我那件貂絨裘皮大氅拿來,給三小姐披上快些送她回去休息吧,瞧瞧這臉色蒼白的,有什麼事情等以後再說,這裡一切有父親和老祖宗做主,妹妹不用擔心,先養好自己身子要緊。”
這話聽起來極是親暱關切,洛心慈憂心忡忡的模樣連旁邊的一眾下人都覺得這個二小姐真是個善良的性子,昨晚先是為了大小姐擔心的一整夜沒睡,如今又為了三小姐,噓寒問暖,倍加關切,實在是太難得了。
可是能聽懂她這話弦外之音的人都明白,她這是故意敲話給洛婉雲聽,警告她顧好自己的小命就不錯了,不要再多管閒事,甚至搬出父親和老祖宗這兩座大山來壓她,告訴她不要胡言亂語,否則就是質疑這洛府家主的權威。
這話若是放到以前,輕而易舉就能把洛婉雲給嚇住,她一向循規蹈矩,絕對不敢違抗長輩說的任何一句話,可是現在她聽了這話也是隻微微變了臉色,咬著嘴唇竟沒有立刻退縮,而是下意識的看了駱心安一眼。
早在她從後院走進來的時候,駱心安的眼睛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看到她完好無損只是臉色蒼白的樣子才長舒一口氣。
實際上這一整夜她一直都掛著洛婉雲的安危,這姑娘這麼膽小,又從來沒有騎過馬,萬一沒被紅蓮教的人給弄死反而在逃回京的時候出了事,那她當初冒著生命危險幫她拖延時間的一番心血就全都白費了。
好在她安然無恙,駱心安懸著的心終於落到了肚子裡,忍不住衝她笑著眨了眨眼,完全沒有一絲即將被趕出洛家的危機感。
洛婉雲覺得鼻尖一酸,心裡五味雜陳,眼前的洛心慈直就像一條帶著偽善笑容的毒蛇,讓人不寒而慄,下意識的想轉身就逃,可是對上駱心安安撫的笑容,她最終深吸一口氣,僵硬的甩開了洛心慈的胳膊。
“二姐……你的東西我,我消受不起,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洛心慈臉上的笑容一僵,這蠢貨竟然敢當面拒絕她的好意,難不成真以為自己那點本事能把我扳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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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壓下心裡的火氣,臉上的笑容不變,“原來妹妹不喜歡我那件裘皮大氅,那改天我再找採蝶軒的師傅再給你量身做一件,你自己選花色好不好?這事反正也不著急,妹妹現在就隨墨玉快些回去休息吧。”
聽完這話,洛婉雲還沒等開口,駱心安倒是先笑了,“二妹你可真有意思,你是沒聽見三妹剛才進門時說的話麼,她可是昨晚那件事的唯一證人,如今她好不容易醒了想說句公道話,妹妹總是推三阻四趕她走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心虛了?”
洛心慈一聽這話偽善的臉上露出一絲裂痕,但很快又恢復如初,皮笑肉不笑地說,“姐姐這話什麼意思是我說謊了?我不過是把自己看到的說出來,問心無愧,反而是姐姐對昨晚到底去了哪裡到現在都支支吾吾,如今竟然懷疑起了我?”
這一句賊喊捉賊無疑又加重了駱心安不清白的嫌疑,提醒在座所有人繼續逼問駱心安昨晚的下落,不過聽了這話駱心安並沒有一絲慌張,反而挑了挑眉毛,一臉困惑的說,“妹妹怎麼如此急躁,我從頭到尾都沒說你在說謊啊,你說的都是你看到的,所以你懷疑我也無可厚非,但是當時你逃走之後發生的事情,肯定不是親眼所見吧?”
“既然如此,你能說你所看到的,為什麼婉雲不能?”
一句話把洛心慈的話堵的死死的,畢竟她並不是最後跟駱心安在一起的人,一切不過都是她的猜測,如果這時候她再阻攔洛婉雲的話,等於不打自招,心中有鬼。
洛心慈自己挖坑自己跳,這會兒氣得臉色發青,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姐姐誤會了,我不過擔心是三妹剛從昏迷中醒過來,腦子肯定還昏昏沉沉,萬一記不清楚昨晚的細節,豈不還是沒法幫姐姐洗脫嫌疑。”
“可是妹妹已經一口咬定我非清白之身,三妹說什麼對你還重要嗎?”
駱心安笑盈盈的開口,目光冷酷似刀死死的盯在洛心慈身上,這樣冰冷懾人的目光讓洛心慈莫名心頭一顫,下意識的跪在地上啜泣道,“父親,我不過是把外人可能對大姐的猜測和汙衊說出來,大姐竟這樣懷疑我……”
“夠了,你給我閉嘴。”洛驍被她哭了一晚上,這會兒腦仁都疼,更何況如今還當著知府這個外人,他已經不關心其他,就想知道怎麼才能保住洛家的顏面。
“婉雲,你不用害怕,告訴大伯實情,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剛才說自己親眼看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