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夠不著怎麼辦?
看著牆邊那些喂馬的草料,花似錦靈動的眸子一轉,計上心來。她把那些喂馬的草垛子堆高起來,自己爬到上面去,掂著腳開始摘起葡萄來。馬廄又髒又臭,平時總是飄著一股惱人的馬尿馬屎味,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來,除非府裡有人要用到馬匹,才有人過來牽馬或放馬。
沒人來才好,滿樹誘人的葡萄都是她的,花似錦喜滋滋地想。摘得足夠多了,她就躺在草垛裡,也懶得洗了,用衣袖擦一下,便一顆顆地往嘴裡送,好像磕瓜子似的。
正吃得愜意,忽然有人高聲喊道:“王爺駕到!”
花似錦聞言,心裡一哆嗦,嚇得連滾帶爬地從草垛子上滾下來,那情形就像山上滾下個大西瓜一樣,葡萄呼啦啦地散落一地了。真是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花似錦慌裡慌張地從地上爬起來,背靠在草垛堆上,這樣讓她感覺有安全感。
然後她抬眸去搜尋那個冷麵五王爺的身影,可環顧四周,壓根就沒看到五王爺。撞進她眼簾的,卻是一個騎在馬背上陌生的年輕男子,這男子穿著淺灰色曾通袍服,身材頎長,眉目俊美,嘴角彷彿總是噙著笑意一般。
“哈哈哈……”那男子從馬上一躍而下,見花似錦竟駭得從草堆上滾下來,心下覺得好玩,於是忍不住就放聲大笑起來。
正笑得得意忘形之際,忽然一大串葡萄朝他兜頭飛來,砸得他滿頭滿臉都是葡萄的殘渣殘汁,於是他一下子不笑了,愣在當地,完全緩不過神來。
他活了這麼大,今天是第一次,有人敢往他的頭臉上扔東西。
花似錦見他一臉黑紫色的葡萄渣,覺得這人的樣子實在滑稽好笑,於是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的,她的笑容那麼燦爛,極富感染力,竟叫人恨她不起來。
“好你個小家丁,你竟敢拿葡萄砸我!”那個俊美的男子,一臉的不可置信。
“誰叫你先嚇的我!”花似錦不服地回他一句。“你看,我的葡萄全掉地上摔爛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你知道我是誰嗎?”男子倏地問她。
花似錦心想,不就是一個替主子過來牽馬或放馬的小家丁麼?平日裡,五王爺和那些總管大總管們,是不會親自過來的。他們要用到馬,只需差個家丁過來就行。因此在花似錦看來,眼前這個男子,應該和自己一樣,也是德王府裡聽候差使的小家丁罷了。
所以她一點兒也不懼怕他。只是見他一臉的葡萄渣,著實是夠狼狽的,心裡便有些過意不去。於是她朝他走近去,好心地從袖兜裡抽出一條粉紅色的絲帕,幫男子擦掉頭上的殘渣。
花似錦一邊擦一邊說:“那個,對不起啊,方才你嚇得我從草堆上滾下來,我也砸了你一臉葡萄,這一來一往的,咱倆就當扯平了好不好?”
扯平,哪有那麼容易的事!他從來就沒人敢這樣對待過他。
他正想發作,忽地聞到花似錦給他擦臉的帕子上,傳來一股茉莉花的幽香,那幽香當真是泌人心扉,他聞得有點陶醉了。方才被葡萄砸臉的怒火,一下子竟自動熄滅了。
他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一個粗使小家丁,身上藏著一條粉紅色的絲帕,那帕子還這麼香,感覺是那麼不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