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府 東院
院子裡,傅謙正領著福靈安玩耍,福靈安一看到阿瑪額娘立刻沖了上去。
傅恆扶住福靈安後,柔聲道,“安兒,阿瑪和額娘有話要說,你自己先去玩。”
福靈安看著阿瑪和額娘似乎和往常不大一樣,有些不知所措,傅謙瞧出不對勁了,便抱起福靈安哄著他走開,傅恆看著傅謙的背影,若有所思,在他印象中,傅謙性情孤僻,少言寡語,鮮少見他主動開口說話,可上次在涼亭傅恆看到他對爾晴露出極盡溫柔的深情神色,心中的鬱意又多了幾分。
回到裡屋,爾晴坐下後便一言不發。
“你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嗎?”傅恆站在她面前嚴陣以待。
爾晴抿著嘴,不肯作聲。
“你們竟然敢利用皇上,你們三個真的是膽大妄為啊!”傅恆想想都覺得腦仁發疼,“皇上何等聰明,你們可想過皇上醒過神來,怎麼可能想不明白這裡面是怎麼回事?”
“說到底你其實是擔心瓔珞會被牽連。”爾晴面無表情地看著傅恆。
傅恆一頓,他深呼吸口氣,問道:“此事為何不告訴我?”
“我怎麼告訴你?傅恆,我是你妻子,你覺得我應該大度地去讓你為另一個女人擔心受怕,就像現在一樣嗎?”爾晴冷笑著。
“所以你找了傅謙?”傅恆反問道。
爾晴默然。
“你總說我不信你,可你呢?你讓傅謙去查這件事,你寧可相信他,也不願意相信我。”傅恆苦笑道。
“至少傅謙不會隱瞞我。”爾晴冷聲道。
“所以,你從未信過我,從未相信過我的承諾。”傅恆沉聲道。
爾晴笑了笑,笑意卻未達眼底,這一刻,不知為什麼,她忽然厭倦了試探。
“富察·傅恆,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你從始至終又何嘗讓我可以相信?沒有,從來都沒有,你知道嗎?我恨透了這種不安,這種不確定。”爾晴紅了眼眶,取下頭上那支讓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的簪子,奮力往地上一砸,一聲脆響,金簪上的珠子斷裂開來。
看著地上的簪子,傅恆驀然閉上眼深呼吸口氣,可怒火在胸腔裡翻滾讓他難以壓抑,他握緊拳頭,強忍著沖動,道:“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聊。”傅恆轉身就走,他怕自己此時的情緒會傷害到爾晴,正因他不曾回頭,所以沒有看到爾晴的神色變得灰暗蒼白。
爾晴的怒叱聲傳到屋外,院子裡陪著福靈安玩耍的傅謙聽得清清楚,緊接著他看到傅恆陰沉著臉色走出來,傅謙心中一急,沖了上去拉住傅恆。
“三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三嫂為何發這麼大脾氣?”
傅恆一臉鐵青地看著傅謙,一字一頓道:“傅謙,她是你三嫂,你要記住你們的關系。”
傅謙臉色一變,傅恆憤然而去。
傅恆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他分不清自己是在生什麼氣,是怪爾晴的隱瞞還是怪她們的自作主張,或者根本是在氣爾晴對傅謙的信任都遠過自己。
“富察·傅恆,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你從始至終又何嘗讓我可以相信?沒有,從來都沒有。”
他不知道爾晴心裡有那麼多不安,他真的已經放下過往,哪怕是現在知道瓔珞入宮的理由,他確實也有過擔憂,可是他更擔心的是爾晴牽扯之後皇上會不會想得更多,皇上素來忌諱結黨營私,更忌諱前朝與後宮勾結,爾晴與瓔珞過於親近,甚至這一次針對純貴妃,在皇上看來可能會更複雜,富察氏從來只效忠於皇上,所以才能一直以不敗之勢立於朝廷之中,瓔珞對姐姐有多看重他是知道的,所以瓔珞回宮的理由他早就猜到,但是他生氣的是爾晴真的一瞞到底,氣她與傅謙毫無避諱,氣她看不穿傅謙對她存了不倫情愫,氣她可以為傅謙說話而指責他,傅恆閉上眼靠著椅背深深嘆了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外面傳來激烈的敲門聲,砰砰砰,管家心急如焚地在門外喊道:“少爺,不好了,少夫人早産了。”
傅恆倏然站起身,屋內沒有點燈,站在書房外面的管家似乎聽到房裡有什麼被撞到了,緊接著傅恆砰一聲開啟門,“怎麼回事?”
“少夫人今天一下午都從房裡沒出來,四少爺不放心,進去的時候發現少夫人暈倒在床邊,羊水已經破了,少夫人才七個多月,如今穩婆都沒在府裡,現已經讓人去找了,少爺你快去看看吧!”管家匆匆回道。
傅恆一下子慌了,吩咐管家讓人帶著他的牌子入宮去請太醫。
傅恆到的時候看到傅謙也在院子裡等著,他此時顧不上說什麼就快步進了産房,躺在床上的爾晴已經是疼到無力,臉上毫無血色,連□□都是小小聲的喘著氣,頭上的發髻已經淩亂,浸濕的發絲貼在臉上,略顯狼狽卻惹人憐,傅恆心疼萬分,上去一把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抹去她額頭和臉上的汗漬,輕聲喚著她的名字:“爾晴,爾晴。”
穩婆到了之後,看到傅恆在屋裡,連忙請他出去:“大人,您還是在外面等吧。”
傅恆在院子裡坐地不安,來回踱步,心中無比懊惱,自己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惹她生氣,她現在才七個多月,傅恆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