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大怒,稍一分神,肩頭又被落葉切了一記。暗處那人獰然一笑,一掌打在沉央胸口。沉央猛噴一口血,雙足死死定在地上,突然一劍刺去,正中那人右胸。那人大吃一驚,往後急退。沉央好不容易傷了他,豈容他退?當即頂著劍,朝他撞去,將那人死死釘在樹上。
那人驚駭欲死,狠發心狂,強忍劇痛,一掌打向沉央。沉央吃得一掌,一口濃血噴去,噴得那人滿頭滿臉,身形卻猛一踉蹌,仰天便倒。他一倒,那人立即抽身,急急縱開。這時,沉央大吼一聲,猛地一掌打在地上,騰身而起,一把抱住那人,叫道:“阿里婭,雷丸!!”
阿里婭提著劍剛剛衝下馬車,聽得這一聲叫,頓時渾身一震,腳下突然踩中一塊石頭,往前便撲,撲倒之時,手裡的雷丸脫手而飛,直直朝著沉央與那人撞去。
“轟!”一聲巨響,塵沙飛揚,亂樹叢飛。
一株柳樹飛來,砸中阿里婭後背,她噗地一口血噴在地上,頓即昏迷過去。也不知過得多久,阿里婭幽幽醒來,坐起身,只覺胸口又堵又悶,渾身上下無處不痛。突然想起沉央,就此傻了。
過了一會,她“啊”地一聲驚叫,跳將起來,朝著遠處奔去,邊奔邊叫:“沉央,沉央。”
雷丸之下,五丈方圓盡作齏粉。
阿里婭踉踉蹌蹌奔去,入目所見滿地狼藉,尋得一陣,突見一人臥倒在道旁水溝裡,心頭慟地一跳,搶到那人身旁,卻不敢把那人翻過來瞧上一瞧。
“沉央。”阿里婭喚了一聲,那人一動不動,背上鮮血淋漓,斷了一條腿。
“沉央。”阿里婭又喚了一聲,顫顫抖抖伸出手,正準備把那人翻過來。
“阿里婭……”一個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極是虛弱。阿里婭愕然一怔,向聲音來處看去,就見一人正從地上站起來,剛剛站起,又晃了兩下,栽倒在地。
“沉央?”阿里婭突然回過神來,搶過去將他扶起。
那人正是沉央。
原來,就在阿里婭扔出雷丸之時,沉央又中了一掌,被那人打得倒飛三丈,恰好避過雷丸,撿了一條性命。
阿里婭扶起沉央,見他面如金紙,趕緊又喂他吃了一粒清風玉露丸。
沉央笑道:“清風玉露丸得來極是不易,怎可如此浪費?”
阿里婭道:“你若有事,盈兒定會恨我怨我,那程家女郎也會恨我。便是我,我入不得安拉之國,也會恨我。”
沉央怔得一怔,心想,就算我死了,又怎會害你入不得那甚麼安拉之國?心裡這樣想,嘴裡卻笑道:“沉央福德深厚,豈有那般容易就死。那人呢,可還活著?”
阿里婭罵道:“呸,早就死啦,死得不能再死。”說完,臉上突然一紅。
沉央心想,她竟學盈兒說話。
“若是沒死,我再補他一劍。”阿里婭臉上紅樸樸地,她扶著沉央往水溝走去,抬劍把那人翻過一瞧。
那人早已氣絕身亡,臉上與胸口上被雷丸炸得稀爛,識不得本來面目。“這是甚麼?”阿里婭本想再刺那人一劍,以防他還未死,突然一抬劍,挑起一樣物事來。
“他是鴻臚寺的人。”
沉央定目看去,那物事是一面玉牌,背面雲紋走獸,正面刻著一個‘地’字。這樣的腰牌,他與盈兒都有,只不過他們的是天字,這人是地字。
他心想,鴻臚寺有天地玄黃四屬,這人在地察屬供職,四年前,我與盈兒殺了易長空,返回鴻臚寺時,路上遇襲,那人也會得一手劍咒,莫不就是他?此人是陸知鶴門下,上官正亭又是死於陸知鶴等人圍殺,會不會與他有得干係?
轉念又想,這人本領稀鬆尋常,圍殺上官正亭的人都是天地盟數一數二的人物,與他能有何干系?
想來想去,不得要領。見他皺眉苦想,阿里婭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扶著沉央朝長安走去,車伕與馬匹俱已倒斃,自是乘不得車。
待至灞橋頭,天色大亮,城門已開。突見一群人策馬奔來,人人青衣墨冠,腰懸長劍,正是鴻臚寺中人,長孫熙月與櫻子、莫步白也在其中,盡皆滿臉憂色。另有幾人是天策符的眾位上將遊俠,李驚堂、秦歌俱在。
見沉央與阿里婭身受重傷,長孫熙月大吃一驚,忙問其故。沉央當即便把見聞所知之事說了。聽說上官正亭已死,長孫熙月臉色猛然一白,晃了兩下,險些暈倒在地。櫻子扶住她,她穩了穩神,把這兩日發生之事說與沉央聽了。
原來,那日天地盟的人劫走了薛暮容與薩米爾,群豪四下亂追,沉央自是追那血影而去,盈兒卻去追薛暮容,越追越遠,追出了長安城。長孫熙月與櫻子追得一陣,一無所獲,櫻子又憂心盈兒安危,便去尋盈兒。
在十里鋪,二女尋得盈兒,回到長安已是第二日。回來後,長孫熙月突聽莫步白說,上官正亭本已回來,突然又接到飛鶴傳訊,說是天地盟的人圍了長孫熙月,上官正亭只得長孫熙月一個弟子,念她安危,當即聞訊而去。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起先,長孫熙月並沒在意,她與櫻子去尋盈兒時,確與天地盟的人鬥了兩場,她心想,師尊本領高強,與陸知鶴只在伯促之間,便是遇上了他們,也可從容退走。誰知,上官正亭一去兩日,毫無音訊,她這才著急起來,左想右想,愈發難安,便召集人手,又去請了天策府眾人,一起出城來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