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竟然一再行兇!這大唐還有王法沒有?”
刀疤王五轉瞬即被傷,眾潑皮大吃一驚,但轉眼看見沉央渾身顫抖,便如燈枯油盡,他們兇性又起,當即唰唰唰拔出刀劍,把沉央與阿里婭團團圍住。
掌櫃的大吃一驚,叫道:“諸位好漢,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滾開!”
刀疤王五平日縱橫鄉里,幾曾受過這般恥辱,一把推開掌櫃的,抓起桌上一口大刀,唬地一聲朝沉央斬去。眾潑皮也即一湧而上,操起各式兵器殺向沉央。
阿里婭大驚,忙即從懷裡摸出一顆雷丸,正要砸去。卻見沉央冷冷一笑,提起劍來,只得一劍便刺中刀疤王五手腕,然後再拉著她,繞著柱頭一轉,刺劍如雪。就聽“啊,啊啊。”一陣驚叫聲,緊接著便是噼裡啪啦刀劍落地聲不絕於耳。
一眨眼,眾潑皮與刀疤王五俱已腕上受傷,捧著手腕哀嚎不已,堂中落得滿地兵器。
沉央泠汗如雨,晃了兩下,站不住腳。阿里婭趕緊扶他站定,喝道:“快滾,若即不滾,斷得便不是手腕。”
眾潑皮回眼看去,只見沉央面白如雪,但那口帶血長劍卻委實令人膽寒,當即撿起地上兵器,一溜煙逃得精光。
待眾潑皮一走,沉央再也禁不住,哇地噴出一口血來。阿里婭眉頭一皺,又喂他服了一顆清風玉露丸,嘆道:“你為何要與他們鬥,我拿出雷丸來,定會把他們驚走。”
沉央搖頭笑道:“他們未必識得雷丸。”
“那我就扔出去,讓他們瞧一瞧,也好長長記性。”見他嘴角溢血,阿里婭氣道。
沉央笑道:“你若把雷丸扔出去,這些潑皮自是被炸得粉身碎骨,但這客棧只怕也得塌了,如今我們身受重傷,走脫不得,定會被壓死。”
“壓死……”
聽到這兩個字,阿里婭臉上微微一紅,轉眼看他,沉央卻已扭過頭,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來,往櫃檯上一放,笑道:“店家,這錠銀子,用來賠你桌椅板凳,他們喝的酒也一併付了。”
掌櫃的見他一劍便傷了眾潑皮,這才知道他本領了得,哪敢要他的錢,連連擺手,奈何沉央堅決要給,他也只得收下。
當下,阿里婭扶著沉央走出客棧,登上馬車,直奔長安而去。
馬嵬驛距長安不過百餘里,若是快馬加鞭,不消一日便到。路上,馬車顛簸不已,沉央又昏過去兩回。阿里婭忙命車伕放慢馬匹。第三回醒來時,沉央睜開眼睛,只見阿里婭坐在身旁,眼睛卻看著車窗外,目光茫然,睫毛上掛著一顆淚珠。
沉央心頭一震,低聲道:“可是在想那先知之淚?你且放心,沉央必會擒得薩米爾,替你尋回古蘭經。”
阿里婭驀然一怔,眨了下眼睛,輕聲道:“若尋不得古蘭經,便是一直待在大唐,阿里婭也是願意的,阿里婭願意與你們在一起,只要你不嫌棄阿里婭是不祥之人,又害得你身受重傷。”
沉央心頭大是感動,這幾年,阿里婭人雖在紫閣山,但一直冷冷清清,張口閉口俱是那安拉,顯得神神秘秘,古古怪怪,實則一心想要尋訪那古蘭經,然後回大食。聽她這麼一說,沉央笑道:“若說不祥之人,我才是不祥之人,害得你沒了那先知之淚,你不嫌棄紫閣山,沉央又豈敢……”
“快看,那人古古怪怪的。”阿里婭忽道。
沉央正在想她古古怪怪,她卻說別人古古怪怪,他心下一奇,便即撐起身來,朝車窗外看去。
馬車奔在大道上,來來往往俱是行人,大唐人,胡人都有。沉央也不知她在說誰,順著她目光一看,只見遠處有一人騎著馬,時不時回頭看上一眼,彷彿是在打量他們身後的胡人商隊,其實是在偷瞧馬車。
“絕不是馬賊。”阿里婭道。
沉央點了點頭,離長安漸近,哪裡會有馬賊敢膽大包天截道?他定目看去,那人正好回頭,與他目光一觸,那人急急回頭,猛一揚鞭,馬蹄飛揚,絕塵而去。沉央皺著眉頭想了一會,說道:“這人,興許我見過。”
“是誰?”阿里婭問道。
沉央道:“見過,但是想不起來。”
這時,車伕一時不慎,車輪輾上了一塊石頭,車廂猛然翹起,又重重落下。沉央碰地一下,撞在車蓬上,倒了個四仰八叉,當即又暈了過去。臨暈之時,只聽阿里婭吩咐車伕,慢些,再慢一些。
等他醒來時,天色已暗,馬車還在道上慢跑。冷冷月光從車窗洩進來,照在阿里婭身上。阿里婭背靠著車蓬,已然熟睡,眉頭微微皺著,顯然睡得並不安穩。
沉央躺了一天,渾身又酸又麻,想要坐起身來,又牽動傷口,悶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