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要問華嚴寺為何來遲,聽得這話,齊齊一驚。便有人嚷道:“堂堂長安城,華嚴寺又是藏龍臥虎之地,怎會被宵小暗算。傷得又是誰,莫非是澄觀大法師?”
澄悟道:“天將亮時,有人夜闖華嚴寺,其意不明。被澄觀師弟撞破,賊人了得,刺了澄觀師弟一劍。”說著,看向沉央等人。
眾人隨澄悟和尚目光看去,心想,莫非那賊人便是紫閣山中人,或是沉央大法師本人?更有人想,澄觀大法師是何等本領,他竟被宵小暗算,那宵小本領也是高強無比,紫閣山中人,能有這等本領的又有幾人?
定是沉央大法師了,眾人均看沉央,目光各有不同。
盈兒等得本就不耐煩,澄悟和尚一來便要誣陷沉央,她如何忍得,騰地起身,正要喝罵。
“阿彌陀佛。”這時,又是一聲佛號唱響,眾人回頭看去,便見一名年輕和尚快步走來,這和尚生得眉清目秀,十分俊俏,只是面白如雪,顯然是有傷在身。
“宵小之輩絕非沉央大法師。”
年輕和尚邊走邊道,但見他緩步走來,斜陽傾灑,彷彿為他注得一層光輝,面色雖有微恙,神情氣度卻極其不凡。
眾人均想,原來他便是聞名天下的澄觀大法師。
沉央則是一驚,四年前那場水陸大會,他並未參與,對於澄觀大法師,他也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然而,不論如何他也想不到,這個極愛臉紅的小和尚便是華嚴寺的主持方丈澄觀大法師。
澄悟和尚道:“澄觀師弟,你有傷在身,怎可來得?”
澄觀道:“我若不來,便讓宵小之輩得逞了。”
澄悟怒道:“怎會不是他,天下又有幾人會得乾坤……”
“宵小之輩絕不是沉央大法師。”
澄悟話只說到一半,澄觀又道,仍是那一句。
“罷了,罷了。”澄悟冷冷看了沉央幾眼,揮袖走到右面空位坐了。
澄觀朝著沉央微微一笑:“澄觀來遲了。”說完,也即走到右面坐下。
盈兒大眼瞪起,驚道:“姑爺,這個小和尚真是澄觀大法師麼?他倒是個明白人,知道姑爺不是惡人。”
沉央定眼看向澄觀,目光凝重,淡淡道:“人不可貌相,法不可斗量。”
“姑爺,那程家小娘子不來麼?”盈兒忽道。
沉央聽得一怔,心想,程玉瓏定不會來,她是玉清傳人,玉清崑崙山向來不問世事,又怎會管這些江湖上的事事非非?然而,想是這樣想,卻仍是禁不住向院門口望去,隱約期盼能在今日見到她。
眾和尚落坐。
見人已齊,上官正亭朝著蕭清綸、澄觀大法師與沉央等人抱了一拳,笑道:“諸位真人大法師有禮。”
眾人還了一禮。
上官正亭又朝著四面八方一禮,莫論江湖豪俠,還是僧與道,盡皆起身還禮。
待得寒暄畢罷,上官正亭看向澄觀,說道:“此事因華嚴寺而起,還望大法師先與天下英雄說個明白。”
澄觀笑道:“此事並非因華嚴寺而起,乃是因沉央大法師而起,華嚴寺只是應人之邀,其間內情知之不祥。未免偏聽一辭,還是先聽沉央大法師如何說吧。”
小和尚微微笑著,人畜不害。
盈兒大法師卻是聽得大怒,叫道:“這有甚麼好說得,不外乎是你們想冤枉我家姑爺。你要我家姑爺如何與你說,又說甚麼?哼,枉我剛才還當你是個好人,原來也是惡和尚,笑眯眯的和尚最是可惡。”
“阿彌陀佛。”澄觀臉上一紅,微笑道:“女檀越說得極是,確是小僧不對,小僧是應人之邀,沉央大法師又是應小僧之邀,說來說去,確該小僧先說。嗯,那,那你便去說一說。”指向身旁一人。
那人正是晦明和尚弟子衍空,他當即走到高臺上,將淨海大法師與他師尊被殺一事說了。這回,他倒沒有咬定是沉央殺了他師尊與淨海大法師,只說沉央嫌疑最大。
聽他說完,群豪紛紛看向沉央。
沉央正待起身,盈兒已然搶先一步,縱上高臺,指著衍空和尚便罵:“你這和尚天天吃齋唸佛,生得卻是一副惡毒心腸。你瞧你,光頭生瘡,爛破肚腸,順腸爛腳,腳底流膿,你,你你奇臭無比。”
衍空和尚道:“阿彌陀佛,小僧不是生瘡,而是那日被……”他正想說,而是那日被沉央與澄悔鬥法,磚頭落下來,砸破了腦袋,因而像瘡,卻不是瘡。
盈兒大眼一瞪,怒道:“我說你生瘡就生瘡。你若不是惡毒爛腸,頭上怎會生瘡?你瞧瞧這臺下,哪個和尚頭上生瘡的?你當你那光頭真是月亮麼,既有桂花樹,又有癩蛤蟆。”
這一番罵,直把衍空和尚罵得羞愧難當,抱著腦袋,恨不得有個地洞立即可鑽,進去就再也不出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