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天剛麻麻亮,沉央一行人便直奔鴻臚寺。
待至鴻臚寺門前,遇見青陽真人與李持盈等人,沉央忙即上前見禮。入得鴻臚寺,道場設在監典司圓型建築內。
眾人魚貫而入,只見內中已然修整了一番,正中起了一方高臺,想來是論道證法之處。沿臺四周坐滿了人,各色人等皆有,下細一看卻是涇渭分明,三成和尚,三成道人,另有四成是江湖豪俠。
“紫閣山來人了。”
“沉央大法師來了。”
見得沉央等人,人群騷動,陸陸續續有人起身見禮。沉央朝著四面八方團團一禮,大步走向高臺另一頭,那裡尚有許多空位。
上官正亭正襟危坐,未著鴻臚寺卿官服,作遊俠打扮。見了沉央,上官正亭點了點頭。沉央打了個道輯坐了,一應紫閣山中人坐在他身旁。
青陽真人與李持盈走過去與上官正亭寒暄了幾句。
過不多時,只聽門口有人嚷道:“宗聖宮來了。”
“宗聖宮總算來了,羅真人可有來?”
“這等盛會,羅真人若不來,未免失色不少。”
眾人紛紛向門口看去,一群白衣道人走進來,約模二三十人,人人神色肅穆,當先者是名女道人,看上去只得三十許,面目頗美,只是眉寒若霜,稍及看來,便讓人渾身冷寒。
女道人直步走來,眾人被其目光所迫,均不敢正目相看,不由低下頭去。
“蕭副掌教。”上官正亭起身,抱了一拳。
女道人還了一禮。
“原來是蕭清綸蕭副掌教。”
“蕭清綸副掌教享譽天下已有三十餘年,怎會如此年輕?蕭半月副掌教也姓蕭,莫不是二位仙侶的女兒?”
“你這是少見多怪,蕭副掌教修習宗聖宮大法,青春永駐,這有甚麼好稀奇得?更何況你沒聽見上官大人叫她副掌教麼,宗聖宮又有幾個副掌教?”
見女道人年輕貌美,不少人竊竊私語。
聽得議論,女道人回目看去,目光如寒梭,眾人被她一看,頓覺背心發寒,如墜冰窖,再也說不出話來。
女道人冷冷一笑,走到左面空位處坐了,離紫閣山眾人並不遠。她看了沉央一眼,略略點下了頭。
沉央還了一禮。
又過一陣,太陽爬上圓型建築,右面空位上卻空無一人,華嚴寺仍是沒來人。眾人都是來看這場是非的,從天不亮等到現在,卻不見發起人,頓即不耐,便有人嚷將起來:“紫閣山來了,宗聖宮也來了,華嚴寺怎麼還不來?”
“嘿嘿,華嚴寺這些年威風八面,自然是要壓軸登場。”人群中有人冷笑道。
眾人看去,見是一名道人,面目威嚴,背上負劍,嘴上蓄著三寸短鬚。
坐在他身旁的一名道人笑道:“就算華嚴寺定要比過宗聖宮去,也該登場了。再不來,時辰便要過了,難道要大家一直等到夜裡,坐在地上賞月?”
聽到‘定要比過宗聖宮去’,眾白衣道人齊齊一聲冷哼。
“哈哈,五湖四海齊聚,英雄豪傑俱來,大家一起賞賞月又有何妨。依我看哪,也不要論甚麼是非,就請上官大人搬出酒來,大家夥兒暮天席地,痛快吃酒,痛快賞月,這才是正經。”
一名江湖遊俠大聲笑道。
“哈哈哈……”
眾人大笑,即有人解下腰上酒葫蘆,咕嚕嚕灌上一氣,更有人把酒傳向四面八方,眾人你一口,我一口,竟然當場飲起酒來。
過得一會,有人喝得醉熏熏,站起身來,笑道:“再不來,天可真就黑了。若真要等到夜裡才來,那倒也不打緊,只是天上只得一顆月亮,地上卻有無數顆月亮,我們該賞哪一顆?”
聽得這話,眾人大奇,便有人笑道:“天上月亮並不稀奇,地上怎會有無數顆月亮。這位仁兄,你是喝多了吧?酒量若是不濟,便不要說醉話。”
先前那人搖頭笑道:“我酒量雖是不濟,但說得卻不是醉話。要問地上月亮在哪裡?諸君且往那裡看。”指向和尚群。
“那裡是和尚,怎會有月亮?”
眾人更奇,紛紛順指一看,均是摸不著頭腦。忽有一人恍悟,哈哈大笑,直笑得手舞足蹈。眾人見他大笑,自己卻不明其意,當即便有人叫道:“張少俠,你笑甚麼笑,仔細閃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