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公遠羅真人得關門弟子!”
眾人大驚,沉央也聽得一驚。
先前那人忽道:“這位兄臺,此事你怎知曉得這般清楚?”
官家子弟淡淡一笑,昂首挺胸,卻不說話。這時,人群中忽有一人道:“唉喲,這不是宰相老爺府上李七爺嘛。七爺是宰相老爺遠房侄兒,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
眾人一聽宰相府李七爺,頓時對那人另眼相看。官家子弟哈哈一笑,排眾而走,臨去時,忽對一人輕聲道:“楊禿子,咱們走著瞧。”
這話說得極低,周遭之人都未曾聽得,沉央卻聽得一清二楚,定目看去,果見那楊禿子頗是眼熟,仔細一回想,應是在楊國忠府上見過。
沉央皺眉心想,楊國忠與李林甫不和,竟已鬧到這般田地,便是街頭巷尾也定要爭個高低。如此一來,卻又是誰得了好處?安祿山?
“安祿山,倒底是個甚麼人?”沉央喃喃自語。
“甚麼人,妖人。”
便在此時,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沉央一驚,回頭看去,便見那位畫臉譜得小和尚正朝他走來。小和尚來到近前,合什一禮,笑道:“阿彌陀佛,小檀越好,女檀越好。”
沉央還了一禮,盈兒卻猶自皺著眉頭看著馬隊。
沉央道:“大法師為何說那安祿山是妖人?”
小和尚笑道:“妖不是妖,人不是人,不是妖人又是何物?”
“妖人?”沉央不解。
小和尚淡淡笑道:“人懷妖心,便是妖人。”
“妖心?”沉央笑了一笑,自打初見安祿山,他便覺得此人必為妖邪,此時又聽小和尚這一說,頓時深有同感,笑道:“大法師為何不畫臉譜了?”
小和尚抓了抓光頭,靦腆一笑:“畫來畫去,畫不透這天地人心,是以不畫了。”
沉央聽得一怔,暗想,原來他終日在這裡畫臉譜,畫得不是神仙鬼怪而是芸芸眾生,天地人心。
“佛說,相見即是緣,別離也是緣。既已見過二位檀越,小僧這便去了。”
沉央發愣,小和尚卻朝他一禮,又朝盈兒一禮,然後徑自離去。沉央摸不著頭腦,不知這小和尚所為何來,心想,莫非便是來與我和盈兒見上一見?
“姑爺,我識得他們,他們與惡和尚是一夥得。”盈兒忽然指著馬隊說道。
“惡和尚,哪個惡和尚?”沉央仍在發怔,隨口便問。
“便是李行空。”
“李行空?”
一聽李行空,沉央頓時一振,當即順著盈兒手指看去。此時,騎士群已護著馬車漸行漸遠,而盈兒則指著馬車旁那位小男孩。沉央猛地回神,面色即是一變,把那小男孩認了出來。
“姑爺,他們都是惡人。李行空喚那黃臉鬼為二公子,喚那小髒鬼為小公子。”盈兒道。
果然是個妖人。
沉央心頭一沉,愈發篤定那安祿山不是甚麼好人。只不過,此時天下,人人都拿安大人當忠勇良將看,他便是跳上高臺,振臂高呼,又有誰會相信一個小道士與小丫頭?
“我們去告訴長孫姐姐。”盈兒道。
沉央點了點頭,那安慶緒要入鴻臚寺,他既已知安祿山與天地盟有關,自是要告訴長孫熙月。當下,二人再無心看戲,直往長孫府而去。
來到長孫府,長孫熙月尚未歸來,沉央也不好不告而入,便與盈兒等在府外樹下。“蹄它,蹄它。”忽聞輕微馬蹄聲。
“定是姐姐們回來了。”盈兒大喜,竄到道旁,掂腳看去,忽而眉頭一皺,折身而回,嘟嘴道:“不是長孫姐姐。”
“蹄它,蹄它。”馬蹄聲越來越近,來得不徐不急。
沉央抱著劍坐在樹下,盈兒蹲著,各自想著心事。
一輛馬車遠遠行來,待得近前,馬車忽然一停,一個聲音輕輕說道:“你,你怎地在這裡?”
聽得這聲音,沉央猛然抬頭,便見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旁邊跟著幾名騎士,頂盔貫甲,應是御林禁軍,想必是從皇城而來。車簾揭開些許,揭簾的手雪白如玉,一雙眼睛賽過秋水寒月,正向他看來,略顯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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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央長吸一口氣,壓住心頭嗵嗵亂跳,答道:“訪友而至。”
“姑爺,你在說甚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