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自也不願盈兒留在此地,便道:“可是盈兒惹惱了蕭副掌教?”
蕭半月淡淡道:“小丫頭聰慧絕倫,我見猶喜,便留她一日,傳她些小玩藝。你且放心,決計不會害了她。”
“我不要學你的小玩藝,我要吃餛飩。”盈兒大急特急。
“由不得你。”
蕭半月信手一揮,小丫頭頓時喉頭一啞,再也嚷不出來。
沉央尋思,蕭半月是何等人物,他若要害我,一掌便要了我與盈兒性命,何需這般周折?如今他讓我去尋那瞎老婆婆,定與師傅有關,師傅要我唯他之命是從,定是知我會猶豫,才下此命令。我雖不知他與師傅是何干系,但料來交情非淺,如若不然,師傅又怎會命我千里迢迢來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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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前路也不知是否有得危險,盈兒若是留在此地有他照拂也算好事。
想通此節,便朝著行了蕭半月一禮,蕭半月仍是未睜開眼,他又走到盈兒身旁,柔聲道:“蕭副掌教是得道真人,決計不會為難於你,你不可淘氣。明日我必來接你。”
盈兒說不出話來,直是搖頭。
沉央替她擦乾淚水,又重重捏了捏她的手,這才走向殿外。盈兒眼巴巴看著,卻莫可奈何,直把蕭半月恨的牙癢癢得。
出得太清殿,哥舒曜與白靜虛守在殿外。白靜虛問道:“掌教師伯,師尊怎地沒出來?”
沉央道:“蕭副掌教喜她聰慧伶俐,留她一日。”
白靜虛道:“師尊留下,那我也當陪著。”
沉央點了點頭,又命他不可生事,白靜虛自是應下。當下,沉央把那截骨角揣入懷中,快步走出朝雲臺,直往朱雀橋去。
來到朱雀橋時,天色已晚,朱雀橋畔卻是華燈夜放,人馬如魚龍。餛飩攤今日生意大好,攤位上坐滿了人,瞎老太婆正在灶臺旁忙活。沉央方一走近,瞎老太婆便轉過身來,問道:“怎地那丫頭沒來?”
沉央左右看了看,攤上人太多,也不方便把那骨角拿出來,便道:“盈兒有事走不開,今夜只有我來。”
“哦,仍是一碗餛飩,多放蔥花,多放湯?”瞎老太婆道。
沉央笑道:“是。”
瞎老太婆再不多話,轉身便去忙活。沉央隨意尋得處空位坐了,對面坐著一位江湖遊俠,頭上戴著斗笠,案上擺著長劍,馬栓在河邊柳樹下。另外幾張桌子上的食客各不相同,一名商賈模樣打扮得人在與人說瓊樓仙宴的事。
如今已是二月初,再有十來日便是當今天子李隆基舉辦的瓊樓仙宴,天下終歸還是李家天下,自是有不少人會趨之若鶩,沉央今日便見街上多了無數僧道,一看行頭便知不是長安城中人。
聽了一會,並無甚奇事,那商賈說得大多都是皇帝為舉辦此次宴會,所花精力與心力等等。唯一令人側耳得是,聽說大食第一舞姬也已來到長安,要為天子跳上一曲羽衣胡璇舞。
大食第一舞姬,沉央自是未曾聽說,但那商賈說得卻是繪聲繪色,直說那大食第一舞姬是如何如何得美,又如何如何得銷魂,彷彿他曾親眼見過一般。
“不知國事,終日迷於聲色犬馬,如斯天下,豈不遭禍?”對面那江湖遊俠忽然冷聲道,重重捶了一下桌子,直捶得碗筷亂跳。
沉央伸掌按在桌上,勁力平平展開,那桌子方才沒有碎成數片。
江湖遊俠看了他一眼。
商賈正講得起勁,乍聞此言,舌頭一頓,轉身便道:“這位少俠,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大唐雄視八荒,海納萬川,哪來得禍害?若不是大唐強盛無匹,那大食第一舞姬怎會不遠萬里而來,替天子跳舞?”
眾食客都道:“說得正是,如斯盛會,卻不知我等可有幸參加。聽說貴妃娘娘那日還要與大食舞姬鬥舞呢,若能一見,便是立即就死也是值了。”
商賈笑道:“瓊樓仙宴,故名思議,那是與王母娘娘的盤桃盛宴一般,與會者非神即仙,豈是你我所能去得?聽說,赴會之人俱是得道高人,若無一兩手仙家妙術,怎好在天子面前顯眼?”
“唉,可惜,可惜……”眾食客聽得連連搖頭,恨不能見此盛會。
“鼠目寸光之輩!”
江湖遊俠冷哼一聲。這時,瞎老太婆端了餛飩上來,左右各一碗,一碗放在江湖遊俠面前,一碗給沉央,淡淡道:“老婆子的攤兒不議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