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仗劍四顧,幾欲噬人,沉央卻是懶得與藤原道滿計較,當下便牽了小丫頭的手,轉身離去。藤原道滿目送三人離去,又是一聲冷笑,上前叩門。
轉出永興坊,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白靜虛難得顯於光天化日之下,頓時便被繁華長安所迷惑,一會奔去看雜戲,一會又湊到賣臉譜的攤兒前瞪大了眼睛。他是鬼王,不懼乾陽,世人只道他是個小道僮,也無人看得出他真身。縱然有人看出,也不敢聲張。
無他,皆因他身上也掛著監典司天監屬腰牌。而這腰牌,當然是長孫熙月為他特製。
盈兒也極喜那些臉譜,咬著牙買了三個,一個猴兒臉譜,一個猛張飛,一個仙人臉譜。她自戴張飛臉譜,給白靜虛一個猴兒臉譜。白靜虛極是不願,想要仙人臉譜。盈兒罵道:“你知道甚麼,可莫小看那猴兒,那是天上神猴,一棍子能搗破天庭,很是了得呢。”
白靜虛道:“當真如此麼,可是我沒有棍兒。”
盈兒道:“你把燈兒變作棍兒,不就成了麼?”
白靜虛一想也是,頓時把八景燈幻作一根棍子,提在手裡,抬頭挺胸,作威風八面狀。沉央看得好笑,盈兒又朝他奔來,把仙人臉譜遞給他:“姑爺,你戴這個。”
沉央接過一看,這仙人臉譜顏色雖是誇張,但卻繪得栩栩如生,忍不住向攤上看去,驚見攤主竟是一個和尚,那和尚約模二十來歲,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頗是英俊。見沉央看來,那和尚靦腆一笑,朝著沉央合什一禮,又低頭去畫臉譜。
攤前圍著一群人,見怪不怪,有人正自挑選臉譜,也有人往功德箱裡扔銅錢。沉央道:“盈兒,你可有付錢?”
“付錢?”
盈兒正在擺弄臉譜呢,聞言一怔,輕聲道:“姑爺,那是個笨和尚,盈兒給他六枚銅錢,他擺頭不要,指了指那箱兒。盈看他又笨又可憐,便往箱兒裡扔了錢。”
沉央道:“給了多少?”
盈兒道:“三枚。”
好嘛,轉眼之間少了一半,沉央搖頭道:“人不欺人,人自欺。”向盈兒要三枚銅錢。
盈兒嘟著嘴給了,心想,姑爺也有點笨,能省幹嘛不省呢?
沉央拿著三枚銅錢走到攤上,往箱子裡一扔。“多謝。”和尚抬頭起來,又是靦腆一笑,合什一禮。沉央還了一禮,正要走,那和尚卻道:“這位檀越今日必有喜事。”
盈兒奇道:“你怎知我姑爺今日必有喜事,難道你會看相算命麼?”眼睛一眨:“那你替我算算。”心想,又給了三枚銅錢,你幫我算一回,我也不虧。
和尚笑道:“小檀越之命,看不得,算不得。”
“哼,分明便你偷懶,不肯給我算。”盈兒不樂。
“多謝法師。”
沉央朝著和尚一禮,牽了盈兒便走,若說看相算命,他也會。世人無知,只道看相算命是看其面相,實則不然,而是望其氣運,推演八卦。尋常之人,氣運顯於頭頂與肩頭,有道之人一眼可辨,只是推演八卦預知未來卻極耗心神,更損命數,非得道真人不可為,而得道真人誰又會自損命數,替人預知未來?
是以,大多看相算命的皆為騙子。他方才那看和尚,一眼望去,空無一物,自是推不動八卦。而那和尚卻能看他,那隻能說明和尚修為遠高於他。
長安城,當真是臥虎藏龍。
如斯人物,藏於鬧市,沉央自是不會去招惹。
走到白玉京酒樓前,不過十餘日,在這廢墟上竟然又起一座高樓。盈兒上前一看,笑道:“姑爺,改名字了,這回不叫白玉京,叫望仙樓。”
“唉喲,這位仙人卻是誰來?”
這時,忽聽背後響起一個聲音。
沉央一回頭,就見莫步白一搖一愰走來,手裡拿著根雞腿,邊走邊啃,身後則跟著一大群乞丐。十餘日不見,這廝倒把身上的傷養好了,看上去龍精虎猛。
“孩兒們,快來見過掌教老爺!”
走到近前,莫步白猛地一揮手,眾乞丐當即鋪拉拉跪了一地,齊呼:“見過掌教大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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