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黃臉童子飛來,僧人怔了一怔:“阿彌陀佛,福生無量天尊!”佛號與道令齊齊唱響,僧人腦後展出半輪金光,抵住童子,隨即搖了搖黑金杵,只見那杵上突現一朵彩蓮,共有五色,急急一轉,道道萬字元脫蓮而起,卷向黃臉童子。
黃臉童子大驚,將身融入蒲扇中,搖扇一展,一道巨大扇影當頭拍下。僧人危然不懼,再唱一聲佛號,萬字元大展光華,頓時將扇影衝滅,再把右手木魚捶一拋。那木魚捶方一離手,即化作一個小人兒,眉發俱全,身披金裟,手裡提著金剛杖,橫杖一掃,竟將李行空大手印攪散。
李行空驚道:“陰陽劍道,你竟會陰陽劍道?”
僧人搖頭道:“大道為無,天地合一,陰陽為二,萬法殊途而同歸,此道卻非彼道。不過,檀越乃大慧之人,一身相容佛與道,實屬不易。就此別過。”
李行空收了蒲扇,冷聲道:”你要放我走?”
僧人道:“你放下了他,即是放過了我。你不殺我,我又何必殺你?”
李行空道:“你可知我是誰?”
“你是誰,與我何干?”
僧人走到沉央身旁,扶起沉央,見他冷汗涔涔而下,猶墜魔障,便伸掌在沉央頭上一撫,一道柔和光芒自其掌沿泛出。
被其一撫,沉央猛然驚醒,渾身一抖,睜開眼來,就見僧人正衝他笑,轉眼看向李行空。
大和尚黑沉著臉,極是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猛地一頓足,遙遙遁走。
“盈兒,盈兒……”沉央喚道。
僧人笑道:“女檀越無恙,不要擔心,也不用謝我,今日我助你,他日你必助我。”轉身朝門內走去,身上衣衫化為落葉,紛揚而下。走到佛臺上,伸手一點,金裟小兒化作黑金杵,落入其手,再一揮手,滿地泥沙場起,聚於其身,眼睛一閉,即化一尊小佛象。
“盈兒!”
沉央定眼看去,見盈兒臥於草叢中,趕緊奔入門內,一把抱起她,伸指一探,鼻息沉重,急緩無序,氣息更是混亂不堪。
他心頭大急,突地想起那青瓜,當即便抖開百納囊取出青瓜與盈兒服下。四下一看,此地極是安靜,除了蛇鼠,再無旁人打擾,便將破門一閉,把盈兒盤坐於地,自己則坐在盈兒身後,雙掌抵於其背,助她調氣養息。
“上官正亭!”
卻與此時,猛聽一聲爆喝直擊心頭。沉央驚而抬頭,只見西北向,白玉京酒樓尖頂上站著一人,頭戴青冠,身著青袍,他一掌打向李行空。大和尚匆匆與他對得一掌,血灑橫空,急急向東掠走。誰知,前方突地閃起一位白衣道人,二話不說,提斬就劍,劍光如雪,長達十丈。
李行空正自奔逃,又身受重傷,哪裡避得過?當即便被一劍斬落。
“李行空,今日便是你死期!”
白衣道人縱身而下,因隔著院牆與屋脊,沉央也看不真切,只聽得劍吟如潮,劍氣奔雷,時而又夾雜著房屋崩塌聲,以及李行空的喝斥聲。
不過數息,李行空再度騰身而起,白衣道人緊追不捨。
“李行空,多行不義必自斃!”
李行空逃向西南,然而西南早有人等他,那人站在一處飛簷上,夜風拂過,衣袂與劍穗飄飛。運目之下,沉央看得分明,這人竟是與他曾有一面之緣的李三郎。
“李驚堂!”
眼見李三郎攔路,李行空奮力打出一記大手印,金光蒸騰。李三郎不避反迎,一聲輕嘯,拔劍而出,橫然一斬,劍光如扇切。李行空凌空急縱,避過一劍斬腰。誰知,頭頂正有人待他,正是那青冠青袍者,不言不語,一掌打下。
“李行空,授首!”
白衣道人也即追來,一劍直刺李行空背心。李行空與青冠青袍者再對一掌,血如泉湧,往下直墜。如此一來,恰好避過白衣道人剖背一劍。李行空尚未來得及僥倖,地上又起一道劍光,自下往上直戳其襠。陰狠毒辣,竟想把大和尚一劍竄死,這人也著白衣,不是別人,正是那夏侯雲衣。
“螻蟻之輩,也撩虎鬚!”
千均一發之際,一條人影急急竄起,一劍斬出,將夏侯雲衣劍光攔腰斬斷,再反手一掌,打得夏侯雲衣如斷了線的風箏重重砸在屋頂上,殘瓦亂飛。
傷了夏侯雲衣,那人凌空一劍斬向白衣道人,同時喝道:“快走!”
沉央看去,這人身形雄偉,臉上蒙著黑布,看不清模樣,不過背影卻極是眼熟,心頭一動,轉而又搖頭。
“既來之,則安之,何必要走?”
青冠青袍者從而天降,攔在李行空與那人面前。白衣道人與李三郎也即追來,一前一後堵住去路。此時,整個長安城早已驚動,不時見得人影竄起,或站於屋頂,或立於樹梢,東南西北四方俱有,也不知都是何人。
“上官正亭,你要戰,那便戰。”
天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既非李行空,也非那蒙面人。話聲未落,就見青冠青袍者面色大變,突地往左一閃,抬掌就打。虛空之中,也不知他與誰鬥,只是不住倒退。
“漠北妖道,你終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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