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長街,街上行人如織,沉央與盈兒穿梭於人群直往監典司而去。
盈兒買了三塊大肉酥油餅,沉央兩塊,她吃一塊,二人吃得滿嘴流油。
轉過前面這條街便是崇仁坊,過了崇仁坊即是永興坊,來到此處,二人已然不急,慢悠悠地走著,邊走邊看。
監典司已然休沐,今夜定是見不著長孫熙月了,況且楊府也並無異樣,應是那施咒之人尚未起咒,二人當然不急。
雖說還有兩日才是上元節,但是整個長安城已是一派喜氣洋洋,家家戶戶竄掛燈籠,放眼看去,千街萬巷豎紅幢,燈下孩童奔來走去,嘻嘻哈哈,極是熱鬧。
一旦轉入崇仁坊,路上行人漸少,四野為之一靜。
轉角處有顆大槐樹,樹上掛著兩竄紅燈籠,風一吹來,東搖西擺。二人剛剛走到樹下,迎面射來一物,來勢極快。
沉央大步一邁,擋在盈兒面前,縱劍一斬,將來犯之物斬作兩半。夜風輕吹,那物墜在地上,卻是一張符紙。
“誰?”盈兒提劍喝問。
“哼!”
遠處響起一聲冷哼,盈兒挑眉看去,只見遠處屋簷下站著一人,背對而立。那人哼得一聲,快步疾走。“哪裡走?”盈兒提劍就追,沉央眉頭一皺,也即追去。此時已是子夜時分,那人不敢凌牆而飛,只撿弄巷快奔,身法頗快,一路飛奔,地上落葉紛紛揚起,仿若一道滾騰長龍。
巷道中,一隻野狗正行覓食,被勢所驚,正要狂吠,那人看也不看,一劍刺去,野狗叫聲止於喉中。
長安弄巷縱橫交錯,那人對弄巷極其熟悉,眼見便要追上,他又突然鑽入另一條巷子,發足狂奔。如此奔來追去,漸追漸遠,周遭屋舍漸少,平地突起一道小山,山上樹木蒼翠,那人一頭扎入樹叢中。
沉央心頭一動,定足於立林外,縱目四看,但見遠處燈火輝煌,這裡卻是人煙不近,偶爾聽得兩聲鳥鳴慘慘播於夜空,頗為滲人。
“姑爺,是那個道人!”
盈兒突地叫道,提著燈兒追入林中。沉央唯恐她有失,只得提劍而入。那人等在一株樹下,見二人追入林中,嘿嘿一笑,騰身而起,縱上一顆大樹,踩著樹冠朝山頭縱去。
到得此地,三人俱無顧忌,沉央本想凌身而走,但是盈兒本領稍有欠缺,凌不得空,縱不得樹,只好陪她在林中飛奔。
“姑爺,當心有鬼!”
剛奔兩步,盈兒提起八景燈,一掌拍在燈上,光華驟展,平平切開,把四下照得透亮。“姐姐,此地無鬼。”奶娃從燈裡冒將出來。“要你多嘴!”盈兒臉上一紅,嗔道。
將至山頭,沉央抬頭一望,只見鬱鬱蔥蔥的樹木中起得一方高塔,塔上一片漆黑,支燈也無。
長安一百八十寺,總有盛衰榮辱時,這塔想必又是一座廢塔。上得山頭,那道人站在塔下,見得二人上來,冷笑不已。盈兒大怒,喝道:“早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果然是個惡道人。”
那人笑道:“頭頂月白風清,山中人安畜靜,二位長眠於此,倒也落得個清靜。原少俠,還等甚麼呢,倆只鳥兒已入籠,還不出來捉麼?”
這時,沉央與盈兒身後突地竄起一人,那人高高竄起,二話不說,劈手打出一記金光大手印。沉央早有防範,當即攜著盈兒躲開。大手印奔騰而去,將一株大樹打得稀爛。
那人落在地上。
盈兒回頭道:“果然是你這惡人。”
沉央扭頭看去,只見這人約模二十五六年紀,長臉細眉,眼神陰狠。那人看著盈兒道:“小丫頭,今日便是你死期,須怪不得我,誰叫你把我認了出來。”
盈兒把劍一擺,罵道:“呸,誰死誰活,還不知道呢。”
這人正是李行空的叛門弟子原陽。道人與原陽一前一後,封了沉央與盈兒去路。那道人道:“小丫頭,你若把那小鬼交出來,道爺容你不死。嗯,這個燈兒倒也有趣,道爺也一併笑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