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邊走邊竄,一會掏牆洞,一會竄到樹上摸鳥窩,二人只當看個新鮮,小丫頭心想,捉得妖魔才會分你銀子,如此算來,我與姑爺卻是不虧。轉念又一想,我若是把他這些接頭地兒都記下來了,是不是便不用分他銀子了,只是不知一片葉子與兩片葉子是甚麼區別?
盈兒一邊記在心裡,一邊冥思苦想。
正當莫步白又竄到樹上掏鳥窩時,一個乞丐遠遠奔來,莫步白大喜,當即跳下樹來。那乞丐對莫步白一陣耳語,轉身竄入巷子裡。莫步白哈哈笑道:“快走,快走,今日沒白來,蘭陵坊鬧妖!”
一聽鬧妖,沉央與盈兒俱是心神一振,當下便隨著莫步白飛奔。奔得一陣,來到蘭陵坊,莫步白放慢了腳步,扯了扯衣裳,按著腰劍,左瞅瞅,右看看,竟是閒亭信步起來。
盈兒罵道:“臭抹布,鬧妖呢,怎地慢騰騰地?”
莫步白笑道:“高人嘛,自然得有高人風範。若是急衝衝而去,別人只會當你是個叫花子,咯,來了!”
話還沒落腳,就見街頭急急奔來一人,那人奔得極是慌張,險些撞到一個推車老太婆。
莫步白笑道:“搖鈴!”
“叮鈴鈴,叮鈴鈴!”盈兒搖鈴。
莫步白道:“執帆!”
沉央把手帆一抖,露著背面八個字,知天察地,捉鬼拿妖。這時,那人恰好衝到沉央面前,見得帆上八字,神情一震。莫步白喝道:“大庭廣眾之下,怎好沖沖撞撞?”
那人滿頭大汗,突見莫步白一身監典司官服,神色大喜,一把抓住莫步白,叫道:“大人來得好,我正要去,去……”
“慢慢說,何必慌慌張張。”莫步白皺起眉頭,派頭十足。
那人抹了一把汗,順得兩口氣,說道:“回秉大人,我要去典監司報妖!”
“報妖,妖在何處?”莫步白問道。那人急道:“就在我家裡,大人救命哪!”撲嗵一聲跪在地上,碰碰碰磕起頭來。莫步白把他拉起來,指著沉央與盈兒道:“算你小子走運,這二位便是我監典司執劍行走,莫論多厲害的妖物都可擒得。”
“不是大人您麼?”
那人抬起頭來,看著沉央與盈兒,滿臉不信,若論賣相莫步白確實比沉央與盈兒看上去靠得住。盈兒氣得牙癢癢地,當即就要開罵。莫步白知她脾性,趕緊搶在前頭說道:“大人另有公務在身,不可隨你前往。你且領二位法師前去捉妖,若是遲了,鬧出人命那可就大事不好。”
一聽人命,那人再不敢多說,當即又朝沉央下拜。沉央扶起他,說道:“人命關天,大哥速領我去。”
盈兒對莫步白低聲道:“臭抹布,你不去麼?”
莫步白笑道:“大人另有公務,繁忙得很哪!”
“呸!”
盈兒罵得一聲,這時,那人已領著沉央朝遠處奔去,她當即跟上。三人奔過長街,轉入巷道,來到一處小院前,院外圍著一群人,院內傳來陣陣嘶喊聲,那聲音極是悽慘,就如婦人臨盆一般。“娘子,娘子!”那人心急火燎,擠入人群,一腳踹開院門,卻不敢進去。
“法師來了,法師來了。”圍觀人群讓開道路。
沉央大步跨入院中,只見院子裡種著花花草草,便是在這凜冬季節也有奇花異草正行開放。盈兒見那人縮在院外人群中瑟瑟發抖,她當即喝道:“怕甚麼,快進來。”
那人躲在牆後,顫聲道:“法師捉了妖,我便進去。”
沉央定足於廊上,運目四看,不見妖氣。又聽那婦人叫得極慘,心頭一沉,快步走入內院,再一細看,仍無妖氣。
人食五穀得氣運,這氣運掌生老病死、貧富衰榮。妖食血肉得妖氣,但凡妖物逃不脫金土水火土五行妖氣,對應五色,白綠黑紅黃。只不過,修為高深之妖,妖氣極難為人察覺。譬如那枯木真人,他便是站在沉央面前,沉央也是看其不得。
盈兒提起八景燈,敲得一敲,奶娃兒冒出來,四下看了看,搖頭道:“姐姐,此地無鬼。”
“這可奇了。”盈兒道。
“啊!!!”屋內又傳一聲長長慘叫。
醫者不避,那人不敢進來開門,沉央也顧不得許多,當即踹門而入,方一進去,入目驚心,只見床上捆著一婦人,那婦人仰著脖子慘叫不已,頭上黑髮寸寸外展,鋪滿了床,洩在地上,婉延流動,仿若千萬條黑蛇。
“姑爺,這是何妖法?”盈兒看得心腔亂跳。
“三界之內,天地至尊,包羅六合,涎育眾生,妖魔鬼怪,速速遁形!”
沉央提起劍來,打出一張七星鎮煞符。這七星鎮煞符最是妖魔剋星,來到那婦人頭頂,神篆脫符而出,金光急閃,環環一蕩。誰知那婦人卻叫得更慘,脖子上爬滿了青筋,直呼:“法師,救我,啊!法師,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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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聲刮命,沉央聽得大急,又打一張清明定神咒,仍是無功。盈兒扔出八景燈,八景燈飄到床頭,光芒垂下,盡數灑在床上,那婦人劇烈抖顫,捆在身上的繩子吱吱作響。盈兒唯恐傷了她性命,只得收回燈兒:“姑爺,不是鬼呢。”
“不是妖,也非鬼,那卻是何物?”
沉央急得在屋中團團打轉,突地心中一動,蹲下身來,伸手去摸那頭髮。突然,那縷頭髮猛地揚起,卷向沉央手腕。沉央眉頭一沉,唰地一劍斬去,盡斷腕上頭髮,那縷頭髮掉在地上,瞬間化煙,地上駭然顯著一堆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