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夏川櫻子又申令了些要事與瑣事,眾人一一聽在心裡。記案已畢,各路奇人異士紛紛離去,倒有近半留在了監典司,沉央與盈兒自然也在其中。
一名寺屬領著眾人去往住所,邊走邊道:“這裡是長安城,萬事皆有規矩,妖魔鬼怪也不例外。至今而後,你們便是鴻臚寺監典司執劍行走,行得是監典司職權,彰體得卻是大唐顏面,切記不可行差踏錯。”
眾人稱是。
穿過後院門,走過一條長長的巷道到達目的地,都說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這鴻臚寺監典司也是如此。
沉央放眼看去,只見院後有院,這棟院子佔地極大,近有二三十畝,院子呈圓型,南北有門,樓高十丈有餘,上下共有四層,中間是道噴水廣場。此時那廣場上熱鬧非凡,東一撮、西一堆聚著數十人,有人正在大聲講述除妖驅魔時所遇趣事,有人獨自坐於一角演練法術,也有人信手一揮,幻化一鬼,再一揮,那鬼化作三隻蝙蝠繞著他上下翻飛。
“小白,你也出來透口氣!”
盈兒看得大是新奇,當即提起燈兒一敲。奶娃兒從燈裡冒出來,懸在盈兒身旁,左看看,右看看,也是極為新鮮。
眾人卻是一驚,便有一人道:“此乃鬼物!”
“且乃鬼王,居乾陽而不驚,處烈罡而不融。”一名道人說道,這道人長眉方臉,生得頗是威嚴。
“身懷鬼王,莫非來自上清茅山派?”又有一人道。
另一人搖頭道:“若是茅山派,怎會來監典司聽差?”
先前道人冷聲道:“若不是茅山派,怎能御得鬼王?莫不是來路不正?”
一時間,眾人圍著盈兒與奶娃兒指指點點,那小鬼極是膽小,見眾人目光灼灼,心下害怕,嗖地一下竄到盈兒身後。盈兒罵了聲‘膽小鬼!’唰地一下拔出紫虹劍,喝道:“區區一隻小鬼有甚稀奇,那裡不也有鬼麼?”
當盈兒喚出小白時,沉央就知要糟,盈兒隨李白習法不久,分不清幻術與鬼物,他卻是一眼便知,方才那人御得並不是鬼,而是幻術。
先前道人冷然道:“那是幻術。此地乃是監典司,光天化日之下豈容鬼物猖獗?小女娃,你且讓開,道爺一符制了它,再與你分說。”說著,欺上一步,掏出一張符紙,揚手便朝奶娃兒打去。
“且慢!”
沉央一聲大喝,搶在盈兒前頭,道人打符,他也打符。七星鎮煞符脫手而飛,迎頭一撞,撞飛道人之符,然後環環一蕩,把那道人蕩得後退三步。
道人面色一紅,冷聲道:“年輕娃兒分不清是非黑白,今日便讓道爺與你好生分說。”
說完,又摸一出張符紙,嘴裡念念有辭。
沉央嚴陣以待。
“此地乃是監典司!”
便在這時,那寺屬突地喝道,喝聲未落,反手一劍刺向道人。道人大驚失色,施符極耗心神,精氣神盡凝於一符,威力越大所耗越巨,他忙不慌迭之下,只得往後疾退。
“監典司禁止內鬥!”寺屬又是一聲大喝,再刺一劍。道人再退。“若有內鬥,定責不恕!”寺屬喝聲連連,大步疾追,一劍接著一劍如濤疊浪,把那道人逼得步步後退。“念你初犯,且刺一劍!”寺屬將道人逼至角落,一劍刺入道人右肩,抽劍帶血,還劍歸鞘,冷然道:“汝等可知?”
眾人心頭赫然,這才知曉寺屬端得厲害,轉而又看向沉央與盈兒,均想,內鬥之人可不止道人啊,為何只刺道人,卻不責他倆,莫非他倆與鴻臚寺有得交情?若非如此,這寺屬為何眼見惡鬼而不制?
更有人想,鴻臚寺位高權重,偏又極是清閒,向來便是各大顯貴勳世趨鶩之所,這倆人看來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指不定便來自那些高不可攀得顯貴世家。
如此一想,眾人自解其惑。
“帶下去,水牢侍候,三日不得出。”
寺屬一揮手,即有兩人自告奮勇,架著那道人離去。
寺屬道:“監典司內,萬事皆有章程,如有違犯,定責不恕!”
眾人稱是,眼睛卻都看著沉央與盈兒,其間意味耐人追尋。寺屬只作不見,指著大院北門道:“鴻臚寺共有南北二門,此門即乃北門,你等外出之時,不可走南門,需從此門而出。”
“幹嘛不可走南門?”盈兒撅了撅嘴,此時奶娃兒早已鑽入燈中。
寺屬笑道:“你們雖受鴻臚寺管轄,卻非鴻臚中人,自是不可走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