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那耍把戲一聲爆吼,嘶牙裂嘴,渾身劇烈顫抖,身上衣裳寸寸爆裂,不多時,竟然化作一隻高達丈許的爆熊,猛地在地上一拍,地磚被其一爪拍碎,殘渣四下亂飛,圍觀眾人譁然後退。
“喲,竟然是隻胡妖!”
夏川櫻子卻不驚,提起鞭來,抽得更急,一鞭接著一鞭,鞭鞭到肉,打得那胡妖渾身上下直冒黑煙,抽得那胡妖越來越矮,直至化作人型方才罷休。胡妖躺在地上喘氣不已,渾身血肉淋漓。夏川櫻子傲然道:“大唐律,但入長安者,不可化妖!拿下!”
“諾!”
當下,眾從屬蜂湧而上,拿出一面大黑囊,將那胡妖兜頭一罩,捆了個結結實實。“好,好好!”圍觀者大聲贊好,掌聲如雷,更有甚者,從懷裡掏出銀錢來,噼裡啪啦扔在地上。
“快,快快,排好排好,就要散場了!”
那乞丐精神一抖,吩咐眾乞丐排好陣型,擺好碗。
盈兒奇道:“那是妖呢,你們就不怕麼?”
乞丐淡然道:“管他妖魔鬼怪,到了長安都得規規矩矩做人。”
盈兒哦了一聲,對沉央道:“姑爺,長安的人不怕妖魔鬼怪。”
沉央眉頭緊皺,他要除魔衛道,他要填飽肚子養活盈兒,可是如今看來,這長安中人絲毫不懼妖魔鬼怪,反倒當戲來看。這可大事不妙啊,天下無魔,他又上哪去除魔?心下一顫,問那乞丐道:“長安這般大,不鬧妖鬼麼?”
乞丐滿不在乎地道:“長安乃是萬國之都,近有百萬戶,哪有不鬧妖鬼,只是有鴻臚寺與宗聖宮在,萬鬼俱伏,不敢肆意作亂罷了。嘿,年輕郎,不是老大哥說你,上陣需得刀槍齊,你這般模樣卻是不妥啊。我與你說,隔壁安仁坊有所破廟,廟裡有許多破碗,隨便撿一口來,也好過你兩手空空。喂,小三子,那所破廟叫甚麼來?”
“大雲寺。”身旁一名年輕乞丐答道。
乞丐想了一下,點頭道:“對,便是大雲寺。年輕郎,老大哥與你說,那大雲寺以往很是了得,那可是武周時期……”
“呸!”
盈兒怒道:“我家姑爺是法師,才不是乞丐!”
“法師?咯,方才那胡妖也說自己是法師。”
乞丐嚕了嚕嘴,此時一干鴻臚寺中人正將那胡妖抬起。乞丐看了看沉央腰上的劍,又道:“你若真是法師,也需得去鴻臚寺監典司記案聽差。如若不然,那胡妖便是你的下場。當然,如宗聖宮、茅山派那般的天下名門又是例外。年輕郎,不是老大哥說你,這妖魔鬼怪啊,尋常人可碰不得,還是咱們這行當好,自食其力……”
“叮!”
乞丐仍在絮絮叨叨,勸解沉央安份守己,做個好乞丐,突然面前一暗,接著一聲脆響,破碗裡已多了一顆碎銀子。乞丐大喜,抓起銀子放在嘴裡一咬,裂著滿口黃牙直拜:“福生無量天尊,不可思議功德,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洪福齊天,福壽綿延……”一通亂嚷。
“小妹妹,你的碗兒呢?”
那人又摸出一碇銀子,足有十兩重,看得周遭眾乞丐瞪眼欲突。盈兒正在低頭想心事呢,她很是擔心會把姑爺餓死,一聽那人說話,頓時大怒,頭也不抬就罵道:“呸,盈兒又不是乞丐,幹嘛要碗兒?”
“小妹妹不是乞丐,怎地卻在乞丐堆裡呢?”那人格格嬌笑。
聽得笑聲,盈兒猛然一驚,抬頭一看,“唉喲”一聲,拉起沉央轉身就跑。這時,看戲的散場,人群極是擁擠,小丫頭拉著姑爺混入人群中,胡亂一陣飛奔,也不知奔到了那個旮旯,二人蹲在別人屋簷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懷心事。
“姑爺,盈兒不會隨她去的,盈兒一輩子也要與姑爺在一起。”小丫頭說得很是肯定。
“嗯。”沉央重重點了點頭。
“姑爺,盈兒已經想好啦,盈兒會青蓮劍法,姑爺會乾坤無極劍,大不了,大不了咱們就去耍劍,一樣不會餓死。”小丫頭雙眼亮晶晶,她心想,耍戲法會被人當妖怪捉走,那我與姑爺耍劍礙不了甚麼事吧?別人還噴火呢,都沒事。
沉央默然。
“鐺!”
卻與此時,二人身後傳來一聲鐘響,這鐘聲極是洪亮,從院牆內一直往外蕩,蕩得沉央與盈兒通體一震,沉央只覺渾身上下似被那鐘聲蕩得透亮,心神為之一清,站起身來,舉目一看,只見身處之地乃是一處死衚衕,身後則是一所寺廟。
廟門破破爛爛,也無牌樓,透過門上的破洞往裡看,內中更是狼跡,到處都是斷石殘礫,隱隱見得,那大殿上方匾額上書著三個大字,因年久失修,字跡斑駁。凝目一看,正是大雲寺。殿中供著幾尊佛象,金身脫落,紅裟不再,看上去黑黝黝地,極是滲人。
原來這便是那乞丐所說的大雲寺啊,確是荒廢已久。
那鐘聲從何而來?
沉央心奇,運目四看,只見佛像不見人。正在這時,眼神突地一凝,隨即心口猛地一疼,噌噌噌往後疾退數步,站定之時滿頭大汗。“姑爺,你怎地啦?”盈兒大驚,趕緊上去扶他,並順著他的眼光看去,一看之下便罵:“呸,死和尚,幹嘛盯著我姑爺看,想裝鬼嚇我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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