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現下該怎麼辦呢?”
雪已經停了,長安城內愈發熱鬧。盈兒與沉央蹲在屋簷下,小丫頭託著腦袋看著不遠處,那裡圍著一群人,人群中有人正在表演把戲,不時聽得陣陣喝彩聲。
沉央蹲在屋簷下,眼睛看著耍把戲處,心頭卻是一派茫然,總覺得有件事需得去做,但卻總也想不起來。自打他習那傷寒雜病論以來,身體見好,本領大漲,精氣神更勝往昔,但卻時不時會犯迷糊,偶有一剎那,甚至會覺天大地大,獨己一人,茫而失措。
耍把戲的是個胡人,也不知來自那一國度,只見他提起一隻葫蘆掛在瓜藤上,伸指一點,葫蘆一化為二,再一點,二化為四,頃刻之間爬滿了瓜藤。眾人叫得一聲好。他微微一笑,右手劃了個大圈,抱在懷中,朝著眾人施了一記胡禮。眾人又叫一聲好。他伸起手指靠在嘴上。眾人禁聲。他轉身過去,面對瓜藤徐徐揮手。藤上葫蘆震盪不已,隨即一隻葫蘆猛然一抖,化作一隻白鴿拍翅而飛。
嘩啦啦,數十上百隻葫蘆齊齊震動,一群群白鴿拍翅疾飛。
眾人贊聲如潮,賞錢如雪落。
盈兒看得眼睛大亮,突然站起身,說道:“姑爺,我們也去耍把戲吧。”她時時不忘自己有盞燈兒,燈兒裡藏只膽小鬼,既沒本事殺敵,那表演個把戲總成吧。
“這是幻術,幻得其皮,難幻其神。”沉央看著一隻白鴿從頭頂飛過,搖了搖頭。
盈兒晃了晃手中燈兒道:“那有甚麼干係,只要有賞錢就成。”
沉央道:“小白是個鬼物,怎可顯於光天化日之下?我已想好啦,便如那長者所說,這裡是長安城,只要手腳齊全,總不會餓死。”拍了拍腰上劍,示意他要重操舊業。
“那長者姓郭。”盈兒忽道。
沉央隨口道:“你怎知?”
盈兒道:“盈兒聽見了,那些隨從叫他郭將軍,自然姓郭。”
“郭將軍?”沉央唸了一下,記在心裡,改日若是再遇,定要還人九錢。
“啷裡個啷,啷裡個啷……”
一個叫花子端著個破碗走到屋簷下,把碗朝地上一扔,瞅了瞅沉央與盈兒,慢慢蹲下身來:“天下姓郭的將軍可不多。年輕郎,郭將軍說得極是,在這長安城啊,只要手腳齊全,便不會餓肚子。”說著,拿根樹枝敲了敲破碗。
“呸,我家姑爺才不與你一般。”盈兒罵道。
叫花子奇道:“若不與我一般,怎也蹲在這兒?”又對沉央道:“快把傢伙什拿出來啊,稍後把戲就散場了。”
“傢伙什?”沉央愣愣地問。
叫花子把他上下一看,搖了搖頭,滿眼嫌棄,估計是在嫌沉央乞討連個碗也不帶,如此憊懶,怪不得會餓肚子。
這時,陸陸續續有叫花子端著破碗走來,都在那屋簷下坐了,破碗擺了一排,就等那耍把戲的散場。
“讓開,讓開!”
遠遠走來一群人,那叫花子叫道:“唉喲,晦氣!鴻臚寺的人來了,今日怕是又白來了。”
沉央聽得一奇,定目看去,只見這群人穿著一致,頭戴烏紗小冠,身披圓領青袍,腰上懸劍,腳蹬黑色快靴。當先一人略有不同,腰上纏著巴掌寬淺綠腰帶。按大唐律,男子著衣等級森嚴,九品著青,七品方可著淺綠,想來此人是個七品屬官。
這群人一來,耍把戲的立即便停了。領頭那人按著劍擠入人群,問道:“番國何名,姓名,年歲,身懷何技,可有在鴻臚寺記案?”即有從屬拿著筆墨欲行記錄。耍把戲的懵了,一問三不答。那人眉頭一挑,喝道:“未行記案,當街妖惑眾生,拿下!”
“唰唰唰!”眾從屬拔劍而出,將耍把戲的團團圍住。
耍把戲的這才回過神來,大叫:“我,我這是魔法,不,魔術,不是妖……”
“那也不成,拿下!”
領頭那人猛一揮手,眾從屬一湧而上。耍把戲的大驚,繞著瓜藤東奔西逃。領頭那人冷笑:“拒法,抗捕,罪加一等!”“罪加一等!”眾從屬齊聲大喝,把那耍把戲的被逼到死角,眼看就要成擒。突然,那耍把戲的大吼一聲,手臂一揮,竟將面前幾柄長劍揮斷。
“倒也有幾分本事!”
領頭那人眉頭一皺,冷笑不已,抽出劍來,輕輕一抖,劍化為鞭,提鞭就抽。耍把那人心下一橫,舞起雙掌與她鬥作一處。圍觀眾人看得津津有味,叫好不斷。
沉央看得眉頭大皺,此時他已將領頭那人認了出來,正是那位千嬌百媚的東夷女子夏川櫻子,因她穿著一身男裝,嬌媚不顯,是以直到她化劍為鞭,沉央方才認得。“打得好,打得好!”身旁響起拍掌聲,沉央扭頭一看,卻是盈兒,小丫頭直至此時還未認出來呢。
“晦氣,晦氣!”乞丐連罵。
夏川櫻子鞭法詭奇,東纏西繞滿場俱是鞭影,耍把戲的一個不慎,肩上捱了一鞭,黑煙騰起,他痛呼一聲。夏川櫻子得勢不饒人,啪的一下,又一鞭抽在他臉上。“啊!”耍把戲的再叫一聲。“啪,啪,啪!”夏川櫻子落鞭如雨,鞭響不絕,耍把戲的痛呼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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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