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姑爺……”小丫頭從未見過姑爺這般兇惡模樣,怕得要死。沉央又道:“師傅說,人活一世,草木一春,不過匆匆百年。我卻覺這百年好長,天大地大,哪裡又是我容身之所?師傅已離我而去,你也要離我而去麼?若是如此,還不如現下就死,也好過孤獨一生。”抬起頭去,看著茫茫蒼穹,胸口發漲,眼底發酸,卻不敢讓眼淚流下。
“姑爺,盈兒不會,此生此世,永遠也不離開你。”
說完,盈兒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緊緊拽著沉央的手。沉央低頭看去,只見小丫頭哭成了一個淚人兒。“咕……”這時,貓鷹長長叫了一聲。沉央迎頭看去,還丹橋遠遠通向天際,清虛殿那巨大無匹的身影在雲海深處隱約呈現。
沉央解下外袍,罩在盈兒身上,牽著她的手朝天橋另一頭走去。
小丫頭哭得一陣,心頭卻是莫名暗喜,她太過年幼,也不知喜從何來,只知這天大地大,也並不可怕,只要,只要有得姑爺在身旁,便是天踏下來,盈兒也不怕。
有驚無險走過還丹橋,站在橋頭,恍覺在世為人。“咦,怎地有倆道士在這裡睡著了?”盈兒眼尖,突然看見橋頭小屋前躺著兩人。沉央心頭一驚,搶上前去一看,正是每日替他們送飯那倆道士,伸指一探,鼻息深重,搖了兩下卻搖之不醒。
“倆個懶鬼!”盈兒罵道。
沉央心頭卻越來越奇,是誰打暈了這倆道士?
二人走入橋頭小屋,屋裡燈還亮著,桌上擺著飯菜,猶自冒著熱氣。盈兒拍掌笑道:“這可好啦,無人看守。姑爺,我們這就走吧。耶,倆個道士動彈不得,嘻嘻,我這就去把他們烤作焦毛鼠。”說完,提著八景燈朝外就奔,顯然是要去把那倆道士頭髮給燒了。
“鐺!”這時,突聽鐘聲響起,遠遠傳向四面八方。一條人影從清虛殿掠起,風馳電騁竄向山下,隨即四面八方傳來呼叫聲,喝斥聲,一群群茅山道人急急掠來。
“糟啦,這是來捉我們啦,姑爺快走。”盈兒大吃一驚。
“不是來捉我們,而是另有其人。”
沉央絲毫不驚,果不其然,茅山道人紛紛朝山下掠去,對站在門口的沉央與盈兒視若無睹,其中有一人還走過來,皺眉道:“這是要下山去,倒是會挑時辰!”說完,提著劍往山下追去。
“姑爺,他們這,這是盼著我們走呢。”
小丫頭極是委屈,原本她以為這裡既然有人看守,那便不會輕易容他們離去,誰知卻是這般光景,正是舉力千斤卻無處發洩,心頭頗是不得趣。
“咦,大貓鷹,你要去哪?”
大貓鷹振起翅膀,朝清虛殿撲去,盈兒叫道。沉央心頭一動,走到殿外,面朝雄偉黑沉的清虛殿大禮一拜,大聲說道:“師兄,沉央這便去啦。”
盈兒心想,好歹蹭了幾天飯食,我也拜你一拜。學著沉央模樣,抱拳一拜。
二人拜畢,便行下山。
剛剛走到漢白玉長階口,幾名道人飛奔而回,其中一人竟滿臉是血,仔細一看,卻是方才那位與他們說話的道人。盈兒多看了幾眼,一名年輕道人飛身過來,猶豫了兩下,說道:“今夜山裡有賊人,莫如明日再走。”
沉央施了一禮:“多謝道友提醒,沉央感激不盡,敢問道友高姓大名。”
年輕道人一怔,答道:“姜雲長。”
“姜雲長。”
沉央在心底記住這個名字,再施一禮,拉著盈兒朝山下走去。
二人方一走,清虛殿大門無聲而開,凌霄子度步出來,那隻大貓鷹走在他的身旁。清輝月光射下,拉得一人一鳥身影奇長。凌霄子走到無邊懸崖旁,伸手一招,那大貓鷹搖身一變,化作一柄長劍。
“師傅,師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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