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空忽道:“欺你害你,挖坑埋你,卻都不如丟下你,是吧?”
盈兒哭聲嘎然而止,抽了兩下鼻子,硬嚥道:“我,我才不是……”
“口是心非。”
李行空冷聲道:“若非心存此念,又怎會哭得如此傷心?你只是個小丫頭,生來便是低人一等,緊要關頭之時,別人又怎會顧忌你的死活?你若是不平,便是遂了老天爺心意,這賊老天,最好看人心傷絕望。”
說這話時,他看著遠方,眉宇深沉,再不是一副笑呵呵模樣。盈兒心奇,忍不住問道:“大,大和尚,你,你也被人丟下過麼?”話一出口立即便悔,暗罵,笨丫頭胡說什麼呢,你才沒有被丟下,姑爺,姑爺和老道爺肯定是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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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忘記,她又忍不住心傷,又不是什麼物事,怎會說忘便忘,說來說去還是個可憐的小丫頭。
李行空嘆了一口氣,道:“天地不公乃常事,人卻不可自哀自怨。”,盈兒想說,我才沒有自哀自怨,李行空又道:“失去了便去奪回來,如此方不白來這人世間。隨我來。”說完,拉起盈兒便走。
盈兒大急,叫道:“大和尚,快放開我,我要去尋姑爺!”
李行空冷冷一笑,卻不答話,盈兒被他箍住手腕,掙脫不得,只得隨他飛奔。這大和尚腳不點地,奔得極快,兩旁樹影不住倒退,嚇得盈兒臉蛋煞白。不多時,二人來到一處境地,李行空頓住腳步,鬆開盈兒。
“臭,臭和尚……”
盈兒正要開罵,李行空冷眼看來,眼神如梭,看得小丫頭連退幾步。看著盈兒又驚又怕,李行空眼神逐漸放緩,說道:“小丫頭,若是想見你家姑爺便隨我來,不許多話!”舉步就走。
“當真?”盈兒心下一喜,提著油燈跟上,連奔帶跑之下,她竟未忘記那盞破油燈。
此時正是月滿中霄之際,也不用點燈,四下裡倒是清白朗朗。放眼看去,前面是道土坡,也不甚高,約摸數十丈高下,坡上長滿松柏,林子裡一派清幽。地上腐葉極重,腳步落下也不聞聲。行得一陣,李行空突然頓住,盈兒險些撞將上去,正要責問兩句,卻見李行空正看著不遠處。
盈兒順著大和尚目光一看,心口突地一跳,險些叫出聲來,只見不遠處松林之中,趙東陽與那倆兄弟正在其間,三人各持兵器,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彷彿周遭有甚恐怖物事一般。按理,三人與盈兒、大和尚相距不過十餘丈,此時又是月白風清,舉眼便可看見,但是三人卻對盈兒與大和尚視若無睹,只顧在松林裡團團打轉,且不時舉起兵器胡亂揮舞。
盈兒看得大奇,低聲道:“大和尚,這三個惡人莫不是眼睛瞎了,怎地看不見我們?”李行空冷笑道:“不是眼睛瞎了,而是本領瞎了。學藝未精便想闖蕩江湖,豈不知這江湖之大,翻浪幾可覆身!”
這時,突見趙東陽揮舞著寶劍連連倒退,啊的一聲,肩上血肉橫飛。那倆兄弟也是同樣如此,彷彿暗中正有甚物事與其爭鬥。不過,倒底是兄弟齊心,二人背抵著背並未露出破綻,鬥得幾息,那冷麵人掏出七星羅盤,猛地一掌按上去,一道玄黃暗沉之光蕩將開來,周遭樹葉不住晃動。
樹搖葉落,打鬥暫止,三人卻不敢大意,仍舊警惕著四方風吹草動。突然,那面冷之人目光一狠,接住一枚落葉,咬破了舌尖,一口鮮血噴將上去,而後腳踏四方,目視八面,突地定晴一處,把那樹葉撕作三半,打將出去。
就見三片樹葉飄向某處,徐徐下落。嘶嘶幾聲尖響,一道虛影扭來蕩去,不住尖叫,那三片樹葉輕若鴻毛卻重似泰山,罩得虛影掙脫不得,幾個呼吸便將那虛影扯得稀爛。觀其勢,猶若刀割劍刮一般。
盈兒看得大驚,忍不住便要驚呼,李行空豈能讓她撥出聲來?當即抬起蒲扇在她肩上一拍。
這一拍,盈兒呼聲已至喉嚨又讓他生生給拍了回去。盈兒抬頭看向大和尚,滿臉驚色:“大,大和尚,便,便是這鬼。這,這惡人能看見鬼!”
盈兒說得亂七八糟,表意不清,李行空卻知她心意,冷聲道:“看得見鬼有甚稀奇,看得見佛爺才是怪事。那東夷人別的本事稀鬆平常,這驅鬼幻陣卻是不差。這是黃道十二宮陣,每宮各有一鬼將把守,又可化為九格,一宮九格,九格皆有鬼。那兄弟二人是巴蜀道青城山陸知鶴的兒子,若是陸知鶴來了,一口落英繽紛劍,滿腹經綸死人書,區區幻陣自是難不倒他。不過,這倆人嘛,嘿嘿……”一聲冷笑,提腳就走。
盈兒聽得這前後左右都是鬼,直嚇得渾身發冷,趕緊跟上。這回,小丫頭留了個心眼,仔細觀察大和尚一舉一動,但見這大肚和尚每走十二步必然稍作停留,或是凝神細看,或是暗暗掐指,繞樹走林之時,又有陰風撲來,大和尚端然不懼,搖起蒲扇驅散那些來犯陰風。
將至山頭時,興許是這大和尚要讓小丫頭知道厲害,端起手來一掌拍出,不見聲不見勢,只見一道大手印奔騰而去,拽住暗中一物,用力一擠,竟然將那鬼物擠作煙散。
“譁,大和尚好生厲害!”
盈兒看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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