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歐陽東平派人伏擊歐陽無恕,想霸佔整座將軍府,歐陽無恕不會動他,養幾個親戚,將軍府還負擔得起。
可是歐陽東平已經踩了他的底線,居然收買了父親曾經的下屬要將他一併鏟除,徹底地成為將軍府的新主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父親有多麼看重這些同袍,這樣的雙重背叛叫身為人子的他情何以堪?還得一一將其斬殺,對他而言十分痛苦。
“你二叔肯走?”聽說也是個難纏人物。
“由不得他。”不走不成。
歐陽無恕黑眸深沉,露出森冷寒光,十六歲的他已有大將之風,殺伐果決。
“很難吧……”她明白他的難處。
一難是明明是自家叔侄,卻演變到惡言相向,誰也容不下誰的地步,心裡一定有壓力,二難是背負不敬長輩、罔顧親恩的無情罵名。
長者為大,當侄子的豈能對親叔叔忤逆不孝,這人倫何在?大周朝重孝道,世俗道德講倫理,上對下,尊對卑,長幼有序,哪能背道而行。
聽到她這一句“很難吧”,聽出她話語裡的憐惜之意,歐陽無恕頓時感到壓在背上的巨石輕了些。
“再難也得做,我不會將我爹用命拚出來的基業拱手讓人。”
他歐陽無恕才是正統繼承者,他有權決定誰住進他的府邸,不受歡迎的客人就得卷鋪蓋走人。
蘇子晴看他堅定的神色,忽然問了一句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你要遠行?”急著在短時間內把親叔叔趕走肯定有事,而且是迫在眉睫的急事,這才讓他不惜撕破臉的與人決裂。
歐陽無恕頓了一下,微露詫異之色,“你怎麼猜的?”太神了。
“如果你會待在府中,又何必急著把人趕走,你是怕有人趁你不在時惹事生非,巧施五鬼搬運之術,掏空你的將軍府。”而且他想來是必須離開一段時日,少則一、兩年,多則三、五載。
他大概憂心離家多年再回來時,將軍府已然易主,他這個正主兒反而一無所有,被人當落水狗打出來,父親一生積累轉眼成空。
“你猜對了,我將二叔趕出府的用意就是不想我前腳剛走,後腿我將軍府的家産全落入他手中,他打著這念頭已有多時。”要不二叔也不會下死手,斬草除根。
“可是你只把你二叔趕走也沒用啊,老夫人是他親娘,他以探視為名說回來就回來,住個一年半載孝親,然後又一年半載,根本沒有結束的一天……”她搖頭,覺得他多此一舉。
把人趕走,只是治標不治本,只要臉皮厚,他二叔還是可以賴著不走。
聞言,歐陽無恕不憂反笑,“這點我也考慮過,所以我留下單叔和兩百名親兵守府,不許二叔攜家帶眷在府中待超過三天,若他以奉養老夫人為名非待在將軍府,那麼我便成全他的孝心,將老夫人送往他府中,享母子天倫。”
“好主意。”她兩眼一亮。
被這樣直接的稱贊,麥色的臉龐微微一紅,他輕咳了幾聲,才說:“有件事我想麻煩你。”
“歐陽哥哥請說,能辦到的我不會推辭。”他臉紅的樣子還挺可愛,小兇獸萌起來讓人想拍拍他。
“請代我保管這些。”他從懷中取出一口三寸高的檀木雕鳥獸小匣,鎖孔處是兩只面對面的銀色貔貅。
“這是?”她有些猶豫了,忽然覺得這是個重責大任。
“我的全部家當。”他往她手上一放。
“什麼?!”她差點驚叫出聲,忽覺手上的匣子很燙手,他……他坑她!
“單叔勇猛是勇猛,讓他守著將軍府我很放心,但他太老實了,我擔心他敵不過那對母子的算計。”
明著來的陽謀單叔應付有餘,可是論起心機和城府,他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找幾個人扮可憐就能輕易博得他的同情。
心軟,單叔最大的弱點。
“萬、萬一你回不來了呢?”她好心為他分憂,他卻丟給她一個大難題,這人真不厚道。
將軍百戰死………歐陽無恕眼中多了幾許蕭瑟,淡淡的說:“你對我有救命之恩,就留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