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悠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眼看著秒針重新落回鐘表最頂端那個數字之上,雄赳赳氣昂昂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夜彥你開門!”顧晚悠一邊“咣咣咣”砸門,一邊喊:“你再不出來我就把這門給砸了!”
喊了幾聲沒反應,顧晚悠變本加厲:“懦弱!膽小鬼!你給我出來!夜彥!”
她故意拿話激他。
他不是厭惡“夜”這個姓氏嗎?她偏偏這樣大聲叫他!
顧晚悠抬腳狠狠踹了一下門,他的不理不睬讓她火氣越來越大,她甚至試圖在周圍尋找可用的工具來破門。
然而,並沒有足夠堅硬的東西供她使用。
書房裡的那個人,依舊無動於衷。
她最後拍了一下書房的門,剛才的一番折騰彷彿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整個身子無力的貼在牆壁上,依靠它支撐著。
以往他疏離她的時候,只要她主動、死皮賴臉的纏上他,一切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為什麼這次,不是?
他鐵了心的在拒絕她,這個認知讓顧晚悠不自覺眼角泛酸。
顧晚悠停止吵鬧以後,整個屋子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牆壁的冰涼滲入肌膚,似乎要冷到骨子裡去。
她用手摩擦著發冷的四肢,最後抱著胳膊往回走,按下按鈕滅掉一盞又一盞的燈,她身後的黑暗像是一個天然的屏障漸漸將顧晚悠和夜彥的距離拉的越來越遠。
顧晚悠爬上床,纖細的手指搭在最後一盞燈的按鈕上,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即使她什麼都沒有,至少,她還有仇恨。這是她方才用來“安慰”自己的話,現在,她卻有些遲疑,當她按掉這最後一盞吊燈的時候,那些可怖的夢魘是不是又會回來纏著她。
顧晚悠忽的直起身,一手拽過自己的包包,從裡面拿出那個小巧的小夜燈,其實,她一直都把它帶在身邊。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別的,將小夜燈插在床頭距離自己最近的位置,然後,關上臥室裡的紫晶吊燈。
顧晚悠的身子陷在柔軟的大床裡,被鴨絨被緊緊包裹著,她輕輕閉上眼眸,眼前不是黑暗一片,而是金黃色的光暈,像是黎明的曙光。
祝:一夜安眠。她告訴自己。
夜色越來越沉。
在顧晚悠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夜彥孤身一人坐在布滿黑色色調的床上,雙臂交叉放在腦後枕著,如幽谷一般深邃的目光落在前方大大的液晶螢幕上,此刻正映著顧晚悠的睡顏。
朦朧的昏黃色的光線下,她微卷的長發有些亂糟糟的披散在枕側,柳葉一般的細眉微微蹙起,宛如蝶翼的長長的睫毛幾根幾根粘在一起,很明顯,是哭過的。
就這樣看了半分鐘,夜彥拿起遙控器,本該就此關掉的,卻還是將畫面切到了12點左右時的書房門外。
雖然關掉了聲音,他還是可以根據她的口型,清清楚楚的知道,她是在叫他的名字。她的氣惱,她的脫力,盡收他的眼底。
夜彥一個狠心關掉液晶電視,手裡的遙控器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被他甩到觸手難及的地方,他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眼神裡只剩下強硬和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