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士族已經統一了意見,欲全力支援大人和江淮軍。”
“哦?”
文訓停頓了一下,又繼續甩動著胳膊揉捏起來:“要求呢?”
凌晨抬起臉,看著文訓說道:“與江淮士族一般無二。”
“這是當然,潁川民富兵強,若果真鼎力相助,老夫自然不會厚此薄彼。”
“還要大人揮師北上,與孫、應爭衡。”
文訓放下胳膊,坐起身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後,臉色嚴肅的問道:“這是潁川士族的意思,還是馮延的意思?”
凌晨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文訓說道:“大人,眼下孫芝和應開疆正在京畿府激戰,無論誰勝,下一個目標肯定是您。如今唐、蜀相爭,南疆無虞。與其隔岸觀火坐失良機,不如乘著他們兩敗俱傷,將其一網打盡!”
文訓皺著眉頭猶豫著說道:“可老夫手中並無天子,兵馬又不及應開疆,且今新下徐廣,還沒來得及消化。關東諸地也沒有平定,貿然北上……”
凌晨走上前去,一把握住文訓的手腕,把他嚇了一跳,立刻疑惑不解的問道:“愛侄何為?”
“大人!孫芝數次背盟棄信,早已失去人心,凡是有氣性的,哪個願意投他?應開疆不過無能之輩,引異族入境,名為偽帝,實為夷奴。燕趙士民,誰人不憶漢家明月?
如今兩賊相鬥、鷸蚌相爭,唯有大人身為周臣,賢名遠播。正當發奮興兵、克復中原!怎可顧此慮彼、猶豫不決?若二賊決出雌雄,遷延日久,那時就難圖了!”
凌晨越說越激動,緊緊攥著文訓的手腕,盯著他的目光逼問道:“還是說,大人所作一切,只為保境安民,為他人做嫁衣裳?”
文訓手腕一抖,反捏住凌晨的胳膊,第一次向凌晨露出了冷冽寒光——
“現在問老夫的,是凌家小子,還是潁川團練?”
“現在問你的,是江淮士卒,潁川官紳,和苦亂久矣的天下百姓!”
文訓愣住了,望著凌晨堅定的目光盯了許久後,緩緩鬆開了他的胳膊,低下頭沉思起來。
許久過後,他坐直身子,對凌晨說道:“你送的《萬里山河圖》,老夫一直掛在寢室,每日睡前醒後,都要一觀。每每望而思之,總覺得這個天下,亂了太久了,該結束了!”
凌晨聽後連忙跪了下來,抱拳對著文訓說道:“大人!潁川府全體士民官紳,願助大人蕩平天下,澄清玉宇,雖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
“快起來。”
文訓光著腳下了榻,扶起凌晨,拍著他的手背感慨不已的說道:“老夫非喜得潁川,但幸得卿爾~”
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不僅是凌晨的疑問,也是潁川士紳對文訓的靈魂發問。
他們需要一個確切的答覆。
如果文訓沒有遠大的志向,那我們憑什麼支援他?還怎麼封妻廕子,出將入相,名留青史??
自始皇帝橫掃**以來,這片土地無論分裂成什麼稀碎樣,無論分裂多久,最終都要歸於一家。
你沒有統一天下的志向,那就等著被別人統一。
誰統一不重要,重要的是統一。
江淮節度使文訓具備足夠的威望和能力,少主文若也是胸懷壯志、沉穩明睿之人,如今孫子又剛剛出生,後繼有人。
兵強馬壯,人心歸附,還佔著大義。放眼天下,能跟他競爭的人正在互掐,能牽絆他的唐國忙著沒空。
沒有比眼下更好的局面了。
這都不動手,趁早哪涼快哪待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