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做不是做?
儘管內心有點捨不得兒子,但在皇圖霸業面前,一切皆可拋!
比起這兩位火急火燎的出頭鳥,文訓就精明多了,他也響應了馮延的號召,但僅限於聲援。
自從孫芝進京勤王后,江淮軍東攻廣陵、西戰南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將長江以北、黃河以南的大片區域納入了實際控制範圍。
眼下文訓更是親自帶兵包圍了下邳城,正在向曾經一起並肩作戰、抵禦唐國的徐州知府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孫芝和應開疆圍繞著京畿府,肯定要展開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而他就可以趁著這段時間進入混亂的齊魯大地,一舉統一河南江北之地。
到時候,再和鄴城之戰的贏家展開決戰,徹底決出新的中原霸主。
而且他還比那兩位少一個debUff,文家世代忠良,至今仍是周臣。
應開疆解決了大周橫掃天下的禁軍,孫芝解決了大周統御四方的朝廷,馮延動搖了孫芝的正義性和合法性。
老文什麼也沒幹,好處一件沒少拿,罵名一點都沒沾,躺贏~
跟他同樣享受到政治紅利的還有關中節度使韓珏,但他的日子遠沒有親家那麼舒服。
自從孟蜀和唐國為了荊南、嶺南大打出手,相持不下後。關中軍和江淮軍暫時都沒有了來自南方的威脅。
可是……
文訓的北邊,是零散的中原州府。像是一群含羞的女子,膽怯的望著他。
韓珏的北邊,是彪悍的朔方鐵騎。像是一位兇猛的大漢,怪笑著打量他。
安全到達潁川府後,韓登就向馮延告辭,他要回家鄉了。
西城門外,官道兩旁秋草枯黃,微風拂過柳梢,落葉飄零。遠處的黃河古渡上,商船往來不絕,小舟漂泊岸邊,漁人和樵夫閒坐在枯樹根上,指著北面侃侃而談。
亭子裡的凌晨和韓登對坐木桌前,擺上三兩小菜,溫酒一壺,一起望著平緩的水面,波光粼粼。
認識韓登也有兩年了吧,這段時間沒少煩他。可真要分別了,凌晨這心裡又有點捨不得。
他這趟回去,要麼走洛陽府,要麼走南陽府。這兩個地方一個歸順了孫芝,另一個戰火紛飛,此一行山高路遠,危險重重。
能不能活著回去還不知道,就算回去了,下一次再見面,是敵是友……
就難說了。
在政治力量的利益面前,不會因為個人的情感而發生改變,如果到最後韓珏和文訓開戰,他們兩個又該如何面對彼此呢?
“有機會了來長安,我帶你見識見識那邊的美人,絕對比汝南的好。”
“好,我會把這話原封不動的告訴我家青檸。”
“……”
無奈的搖了搖頭後,韓登揚著帥臉,端起桌子上的酒杯舉向凌晨說道:“我在中原朋友不多,你算一個。”
凌晨端起酒杯跟他碰完後,輕蔑的說道:“還“算”一個?小子,能得到我的認可,你應該感到榮幸!在這個時代,整個天下,有資格做我朋友的可沒幾個。”
韓登喝完,將雙手扶在膝蓋上,笑著說道:“我就欣賞你這種兩極分化的模樣,慫的連娘子都怕,卻敢跟晉陽節度使對著幹。”
“那是愛,不是怕。”
“切~”
……
沉默了一會後,凌晨望著韓登,語重心長的說道:“路上機靈點,該軟就軟,少惹事,早點回到家裡去。”
韓登和他對視一眼,心中微微有些感動,眨了眨眼睛後站起身來,拍著衣服說道:“知道了,你要是在這邊待不下去了,記得來找我。除了我爹,誰敢惹你和青檸,我保證叫他腦袋搬家。”
“放屁!老子要是淪落到靠你保護,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你要是有麻煩了就喊我,別不好意思,我替你擦屁股已經擦出經驗了。”
韓登哈哈一笑,走上前來,將手搭在凌晨的胳膊上,依依不捨的說道:“兄弟,保重。”
“去吧,路上小心。”
點了點頭後,韓登走出亭子,跨上馬看向凌晨,朝他抱了抱拳。緊接著扯住韁繩調轉馬頭,一路絕塵而去,消失在了官道盡頭。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