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自己啟用在壽春府周圍的全部棋子,欲要襲殺文訓,竟然被此人趁夜盡數反殺!前段時間文訓過壽,自己派晉陽軍中最好的細作和死士去襲殺韓珏的兒子,也是此人,讓自己功敗垂成!
之前一直忙亂,顧不上處理這種小角色,今天他竟然還敢來到本王的地盤上,真是踏破鐵鞋……
等等,
孫芝的心裡咯噔了一下,猛然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這麼危險的人物,現在距離自己只有五六米遠!!
如果對方現在突然發難,堂後的親信和屋外的護衛,怕是來不及救自己啊!
只能先安撫著他了,他剛才說什麼來著?斟酒?昂~那就給他斟……
一念及此,孫芝又愣住了。
能被江淮節度使親自斟酒的人,來到晉陽節度使的地盤上,自己同樣為他斟杯酒,也不算自降身價,傳出去並不難聽。
此舉既彰顯了自己的胸懷大度、禮賢下士,也能抬高對方的名聲,搞不好還能傳為一時美談。說穿了,不過小事一樁、舉手之勞。
可問題是,此人於文家有功,文訓肯定是主動斟酒去籠絡人心的。現在,自己是被他求著斟酒的。
別小看了這點細微的差別,裡面的區別可大了去了!!
人家在那邊是座上賓,到你這怎麼還要自己張口討恩惠?這麼一對比,高下立判。
你要麼從一開始就高高興興的給他倒,要麼就別理他。
可現在的問題是,自己不能不理他啊!
前前後後、零零總總加起來,自己手下已經有將近兩三百人死在了這傢伙手中!他現在離自己這麼近,要是不答應,萬一這年輕人腦子一熱……
甚至他可能一開始就是受文訓之命,專程混在馮延的隊伍裡來接近自己的!
孫芝的心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他生平第一次明白了“騎虎難下”是個什麼意思,感受到了濃濃的生命威脅!!
“王爺……您怎麼看起來氣色不太好?是哪裡不舒服嗎?”
凌晨滿臉擔憂的看著孫芝,又往前走了兩步。
孫芝的內心在瘋狂咆哮——
別特麼再往前了!!
“呵呵……若是早些說出汝名,何需張口討要?本王早就聽過小兄弟的名號,一直求賢若渴,豈會吝嗇區區之勞……”
說罷,他扶著案桌站起身來,強壓下胸中的驚濤駭浪,一直用餘光緊盯著凌晨。萬一他有異動,自己就大喊一聲外加彈射起步,希望後堂的護衛來得及擋住此人吧……
“王爺……”
“嗯?怎麼了?”
凌晨指著桌子上的酒杯說道:“滿了……”
孫芝低頭一看,才發現酒杯早就滿了,自己心中思索著事情,沒有注意到,此刻已經流了一桌子。
他面不改色的放下酒壺,單手端起酒杯,忐忑的望了一眼凌晨,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復又睜開,硬著頭皮舉起來遞向凌晨:
“來,小兄弟,請滿飲此杯!”
凌晨笑著行禮道謝後,快步走到孫芝身前,卻並沒有接酒杯,而是先拿起酒壺翻來覆去的端詳起來。在確認了不是陰陽壺後,才將斟的太滿的酒杯分了一半給孫芝的杯子,恭恭敬敬的遞給孫芝說道:
“小人多謝王爺賜酒。”
孫芝臉上的肉抽了兩下,當著凌晨的面一飲而盡。對方這才笑嘻嘻的將手中另外半杯放心的灌進嘴裡,喝完還砸吧了兩下嘴,毫無禮儀風範。
做完這些後,凌晨轉身回到了馮延身後,心滿意足的負手而立,絲毫不怕被他事後報復。
你敢惹我,我就先弄死你,再把全部身家典當出去,弄上幾百個熱氣球。硫磺、硝、木炭通通搞裡頭,也不管什麼比例了,就這麼往你老家宅子一扔,保證讓你全家整整齊齊的團聚。
什麼?晉陽軍?
跟我的蘑菇雲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