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光顧著聽韓登嘮叨了,等喝下去才發現不對勁,不顧其他客人異樣的目光把自己碗裡的湯底往上一翻,斬斷的蛇身就露了出來。他還安慰自己可能是黃鱔帶魚之類的,可該死的韓登湊到他耳邊,用無比自信的語氣告訴他那就是蛇羹……
嚥下一口酸梅湯潤了潤喉後,韓登又從凌晨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股殺意。
不是……咋滴了?
在今天到場的賓客中,凌晨的身份還真不夠看的,文若和文訓都忙著接待大人物,但也吩咐下人將他安排到正堂外的垂絲海棠樹下第一桌。
這一桌就四個人,除了他們之外,另外兩個分別是淮南太守的公子和息城知縣。被韓登趕走的那位身份也不簡單,他是當朝工部侍郎的族侄。
正堂內的就更不得了了,裡面三桌宴席上坐著的,每一位都是一方巨擘。連給韓登原本安排的位置都只是在東偏,正中間的那幾個老者是什麼份量,凌晨大概也能比對出來。
還真是滿堂花醉三千客啊~
到了獻壽禮環節時,許多人都親自帶著家奴抬的禮物站在正堂門口,向著裡面行禮,唱報人念一句,站在門口的文若就代父還一次禮。
凌晨看的興致勃勃,韓登也湊在一邊好奇的打量著這些賓客。這會他反而不煩凌晨了,而是默默從懷裡掏出個小本子,又從袖間掏出一支寫小楷的筆,拔去竹帽。
將這些放在桌子上後,他又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方墨,往碟子裡倒了點酒後磨了磨,沾著毛筆鬼鬼祟祟的低頭寫了起來,唱報人念一句,他記一筆。
跟凌晨同一桌的那倆臉都綠了……
尼瑪!
這特麼誰還敢上去獻禮?!
凌晨察覺到後,一把將他手裡的本子搶了過去,嫌棄的說道:“咱做個人行不?”
韓登將竹帽扣在筆上,雙肩一聳後,好奇的問道:“你這次給文伯父送的什麼壽禮?”
凌晨望著不遠處的祝壽賓客說道:“想知道?”
“嗯。”
“這會人多,不方便,晚上吧~”
“嗯?”
——
直到亥時,客人才陸陸續續的離開文府,送別了最後一位客人後,韓登帶著凌晨來到了文訓的書房裡。
早有侍女將銅燈、紙籠、蠟燭俱各點起,窗外月明星稀,室內亮如白晝。
文訓側臥在榻上,看起來也有一些疲憊,兩個侍女服侍著他靠好後,給他捏起雙腿和肩膀來。
文若、韓登、凌晨挨個坐在客椅上。
“你們都是內家子侄,老夫就不端著了,你們也別拘束,都隨意些。”
韓登還真隨意的拱了拱手:“我爹專門送來家書,讓我向伯父道壽。五百匹隴右戰馬不日就會送到大營,還有些吃用之物也都交給謝管家了。另外,這是晚輩給伯父的一點心意,願伯父體健身輕,福壽綿延。”
說罷,他便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塊普普通通的淺紫色石頭遞到了文訓的手中。
“這是……”
“這是下人從西域偶得的一塊紫壁,摸著溫涼,獻與伯父閒時把玩。”
文訓將玉放在燭光下仔細觀看了一會,點著頭說道:“嗯,難為你有心,這玉質地細膩,品相上乘,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凌晨在一旁聽的直“切”,不就一塊破石頭嗎?說的跟通靈寶玉一樣玄乎。你要掏出塊和氏璧來,那才算你厲害。
凌晨不屑的表情和聲音都被其他人看在眼裡,韓登頓時就有些臉上掛不住了:“你切什麼?你瞧不上?”
“一般吧~”
“什麼?你……行行行,白天你說不方便,現在已經夜深了,快把你的壽禮拿出來叫我瞧瞧,若是不如我,哼哼~~”
文訓見狀笑著說道:“你休要激他,你們能來看我老頭子,老夫已經很高興了,禮物當以心意為主,豈有貴賤之分,如何攀比起來了?”
“小樣~”
凌晨不屑的瞥了一眼韓登後,起身對文訓身邊的兩個侍女說道:“你們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