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知府望著漸漸逼近的凌晨,腳步慌亂的向後退去,雙手和腦袋一同搖擺,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哎~~我們能安全撤離,全賴知府大人配合,小人感謝還來不及呢!我又不是殺豬刀投胎來的,沒那麼嗜血。”
“那……那你這是……”
“委屈大人先在馬車裡將就一晚,等到天亮舒州城裡察覺異常,自會相救,大人勿憂。”
“可……嗚嗚……”
安慶知府還要再說什麼,凌晨卻懶得跟他浪費時間,一刀割下他的袍袖塞進嘴裡。把他五花大綁、矇住眼睛丟進了馬車裡後,為了防止意外,還貼心的把他牢牢綁在馬車的固定坐凳上。
看到凌晨做完這一切,從馬車上跳下來後,趙遠走到岸邊就準備跳上小舟,卻被凌晨一把攔住了。
他疑惑的望向凌晨,卻看到對方將食指豎在嘴上,朝著他作了個“噤聲”的動作。
凌晨將小舟船艙底下的一塊木板用刀撬開,船底下的水開始往上滲。他一腳將船踢入水中後,拉著趙遠的胳膊就往相反的東南方向跑去。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後,感官只剩下聽覺和嗅覺的安慶知府突然聽到了隆隆的馬蹄聲由遠而近,緊接著就傳來嘈雜的叫喊聲。
下一刻,塞在嘴裡的綢團和蒙在眼睛上的緞布就被人三兩下取掉了,他努力的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是先前的城門守將。
不久,江邊響起了一道極其憤怒的咆哮——
“給我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兩天後,等到安慶知府反應過來,派兵往東、南兩個方向也進行搜捕時,凌晨已經帶著趙大人踏入豫章府境內了。
兩個人都穿的破破爛爛,渾身髒兮兮的,像極了逃難的民眾。凌晨推著個破獨輪車,趙遠拄著根不規則的樹枝,雖然是為了偽裝,但他們臉上的疲憊感卻不是假的。
凌晨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以前在先鋒營遭罪的日子,而趙遠就更別說了,上半輩子加起來都沒吃過這麼多的苦。漫長的崎嶇的山路將他的腳底都磨破了,水泡、細肉與草鞋摩擦的滋味那叫一個酸爽!
最關鍵的是凌晨完全沒有把他當貴人看待,甚至都沒有當人看待。根本沒有要照顧自己意思,每次出去找吃的,拿回來的都是他從來沒有見過,也難以下嚥的食物。有時候連口水都沒有,更別說蜜水了……
就這,他還好幾次感覺到凌晨有想刀了自己的衝動。
你們能派人來救我,我很高興。
可你們派他來,我不是很高興。
“站住!”
就在趙遠忍受著身體和心靈上的雙重摺磨,艱難的行路之際,前面又遇到了一處路哨。
幾個五大三粗的兵痞坐在路邊的棚子裡,桌子上放著豆子、酒碗、酒罈和骰子,每個人的面前還放著一些零散的銅錢。
其中一個見到他們二人風塵僕僕的走了過來,隨即從長凳旁提起刀來到了拒馬邊,甩著刀態度輕浮的說道:“路引。”
凌晨連忙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點頭哈腰的從懷裡掏出早已被揉的皺巴巴的路引,雙手恭敬的遞了過去。
可那兵痞連看都沒看,就露出一副不耐煩的神色:“你們這兩個叫花子是從哪來的?大爺要的是路引!”
趙遠抿了抿有些乾巴的嘴唇,指著凌晨手裡的路引說道:“軍爺,這不就是路引嗎?”
“嘖……”
那兵痞聽罷後低著頭搖搖晃晃的走到他的身前,突然抬腿,一腳就踹在了趙遠的小腹上,把他踹翻在了地上!
凌晨連忙跑過去蹲在地上,伸出兩隻胳膊攔在臉色蒼白、直冒冷汗的趙遠面前,語氣卑微的對兵痞說道:
“軍爺別動怒,莫髒了您的腳~~我這堂哥打小腦子不好,您別跟他一般見識。真不是我們不懂規矩,實在是一路走來,過了四處路哨,身上的錢都孝敬那些軍爺了,現在身上一個銅子兒都拿不出來……”
那兵痞聞言頓時露出失望的眼神,罵道:“孃的,遇到兩個窮鬼,真晦氣!”
見他轉身往回走去,凌晨連忙小心的問道:“軍爺,能通融通融,放我們過去嗎?”
“滾!哪來的回哪去,湊夠了路引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