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凌晨猛的搖了搖頭,偷東西呢~專心點!自己這注意力也太不集中了。
穿過西院,沿著遊廊走過月拱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足以跑馬的中央庭院,跟人家一比,自己家的小院簡直是遜爆了。
即便是夜裡,府中依舊有很多護院和丫鬟在行走,凌晨小心的避開他們,在一大堆房屋中搜尋尋找。穿過前廳的抄手遊廊,又順著屋簷下步至東廂房和正堂中間的夾角處,還聽到了哼哼唧唧的聲音。
東廂房……應該是主人家的兒子在居住,這讓人不禁有些燥熱的聲響,估計是在辛勤播種吧~
從空無一人的正廳穿到後院,步過嶙峋的假山和曲折的小石橋,凌晨終於看到了一間閉著房門的屋子,房門上頭掛著一副牌匾,上書三個大字——“和光同”。
瞅著四下無人後,凌晨輕輕推開房門,鑽進去後又把房門輕輕掩上。
這裡只有剛進門的兩個銅鶴腦袋上有油燈,其他地方一片漆黑。因為除了前面會客的椅子、軟榻和擺放著筆墨紙硯的紅木桌子外,整個房子裡全是擺滿了書籍的黑漆架子。
凌晨走到書架邊,從裡面抽出來一本,書封黃不拉幾的,還是用線在左側縫訂,翻開一看,全是豎著寫的句子,而且還得從右往左看。
隨手塞回書架後,凌晨回憶著韓登跟自己說過的話,來到了靠近書案那一側最裡面的書架旁,朝著裡面走去。
左手是盆栽、文玩和字畫,右手是排列整齊的典籍珍藏,凌晨用自己的夜貓子眼盯著看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株栽著矮竹的黑金盆栽。
他雙手抱住兩邊,先是試著順時針擰了擰,發現擰不動後,又往逆時針的方向轉了一下。
這次,動了。
前面的牆壁上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聲響,似乎是石塊互相摩擦的聲音,他抬起頭仔細看了看,牆壁並沒有什麼變化。
奇了怪了……
忽然,他似乎是有所察覺,一把揭起牆上掛著的一幅潑墨山水畫,終於看到了藏在裡面的暗格。
暗格裡放著很多書信,黑燈瞎火的實在看不清楚,凌晨就隨手抓了一把,拿到前面銅鶴油燈那裡檢視。往返挑揀了兩次後,終於在昏黃油燈的照映下,找到了那封黑色信封的信件。
上面只有四個白字:鹽鐵專紀。
握著信封的凌晨不禁皺起了眉頭,在封建王朝時期,鹽和鐵都是朝廷專營的戰略物資,普通人販賣這些東西和販毒沒區別,整上半車就足以讓九族狂喜。高太傅家中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韓登又為什麼一定要拿到這封信?
他感覺自己好像攤上事了,似乎被一股巨大的政治風暴捲進了漩渦中心。
拿還是不拿?
正在他糾結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了亮光和腳步聲,已經來不及思考的凌晨匆忙將其他信件塞回暗格,將一切恢復如初後,把黑色信封揣進懷裡,重新隱入了黑暗之中。
“呵呵呵~騰公請。”
“嗯~”
房門大開,兩個丫鬟提著燈籠走了進來,將屋子裡的蠟燭都點上,房間裡瞬間亮堂了起來。
一個鬚髮皆白,老態龍鍾的老叟拄著一根黃木柺杖,在另一箇中年人恭敬的攙扶下一起走了進來,坐在了軟榻上。
老叟的衣服顏色很素,但在燭光的對映下卻有反光。這種現象在到處都是聚酯纖維的二十一世紀並不稀奇,可在大部分人都還是麻衣紡布的大周,就很突兀了。
另一箇中年人面如刀削,身形修長,舉手投足之間隱隱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嚴氣質,而且乾淨利落,舉止大方。不像是文官,可要說是武官吧……又差點意思。
揮退了下人後,中年人一隻胳膊肘枕在榻邊,身體微微傾斜著靠向老叟,緩緩說道:
“騰公歸隱故里,寄情山水,好不快活。只是我們沒了主心骨,總被崔護、王屏壓制,近來多有折傷。”
老叟呵呵一笑,斜靠著軟枕露出慈祥的笑容:
“老夫已然還鄉,朝堂上的事,早無心留戀。十年樹木,一年種穀,都付兒童。老夫唯有,醒來明月,醉後清風。”
中年人笑著附和道:“騰公高風亮節,淡雅閒情,自是教學生佩服。可……如今天威越發難測,又有婦人枕語在旁,學生怕……”
老叟捋著白鬍子淡然一笑,絲毫不把對方的話放在心上:“隱後不究,這是官場共識。他們就是再怎麼鬧,也不會斷了自己的後路。只要老夫還能喘氣,你等就不會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