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你哥不會讓你傷心的。”
柳謐安撫了連湘,黑著燈躺著。這些日子失眠的厲害,總是睡不好,人懨懨的。他還真做的出來,上次他還說米堯只是暫時比較困難,不會真的有事。
現在的米堯會怎麼樣?還有邱華,她那樣的身體,怎麼能承受住這樣的變故。風燭殘年。
她不知道是該自責是由自己引起的這場禍事,還是該自我寬慰說,這只是他的一樁生意,即便沒有她,結局也是一樣。也許,人就是這樣的矛盾。遇到好事時,總是懷疑對方的誠意;而遇到壞事時,總會往最壞的地方想。
第二次開庭已經是一個月之後。天氣很冷,樹木已掉光了葉子,抽象的站在令人瑟瑟的空氣中。
她到了法庭外,徘徊著不想進去。今天就是了斷的日子,她並不想親見那殘酷。她給王律師打電話,問如果她不出席,結果會是什麼。
王律師說,如果就眼前的案情來說,判決結果只有一個,她必然勝訴。但如果對方又製造出什麼新證據,缺席會有劣勢。
柳謐猶豫了下,還是進去了。
所幸來的還是律師,也出乎意料的簡單,律師承認證據的真實性。法官追問他是否還有別的訴求,他說沒有。法官說,“也就是說,你的當事人確認,這份房屋轉讓合同的效力,並確認從未向被告支付過房轉讓款,是嗎?”
“是的。我的當事人承認柳小姐的一切主張。”
庭審就結束了。
柳謐失魂落魄。她機械的按工作人員的指揮,在筆錄上簽了字、按了手印,似乎聽到他們說,判決書會很快做出來。她呆呆的坐著,直到有人過來問她怎麼還不走、他們要鎖門了。
她恍惚想起這個場面似曾相識。她想起來了,在八年前那些聽音樂會的時候,也是這樣,有工作人員催促她要鎖門了,那個時候,會有一個中國大男孩會在她身後不遠處站起來。偌大的劇場,只剩下他和她。她在前,他在後,一級一級拾級而下。她知道身後有人,即便受看門人的催促、即便走過昏黃的門廳,她也不覺得侷促。
那次他問,“ 是不是在你的潛意識裡,我還是一個可以給你安全感的人?”
也許在那空曠的劇場和昏黃的燈光下,當他們一級一級的走下臺階時,她的影子投射在他身上,他們就已經走過了流年。
如果我能告訴你,我,愛你。
柳謐出了法院,忽然駛過來的車子嚇了她一跳。車上的人沒有下來,只降下了車窗,原來是他。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只是執著的等待。有保安在往這邊走,柳謐上去了。
一路沉默。沒有人說話,她也不知道他要把她帶去哪裡。
他似乎也沒有方向,上了繞城高速,一圈又一圈。終於,他停了下來,點著煙,把車窗降了幾指縫隙,窗外的冷空氣立刻灌了進來。
他抽了口煙,把手伸出去彈著煙灰,依然目視前方,“不打算和我解釋解釋?”
“我沒有必要在這裡等到彩雲山莊落成。”
他把煙拿回來抽了一口,“你是說,我的行為很可笑?”
她沉默。
“非走不可?”
她抿了下嘴唇,把淚水吞了回去。
“你不想知道會發生什麼?”
“不想。”
“當年你爸……”
“我不想聽。”
他終於轉了過來,“你就一點餘地都不留?”
她不敢看他,只對著前方空洞的說,“沒有必要。”
“我做的只是不給他付款。至於劉錦揚做了什麼,不是我控制的。”
“我不想聽,也不想再和你談論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