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東風一臉無辜,“你們楊總啊。”
柳謐這下子沒話說了。她年前時確實和楊遠徵打過招呼,長租公寓上線後,有可能不來了,她怕耽誤工作,就先打了招呼。也是覺得,既然年後可能要走,不如年前說,因為獎金是年前發的,她也不想騙楊遠徵。
她含含糊糊的說,“我還沒有最後定。”她又問,“你們怎麼說起這個話題來了?”
“因為談合作。恆懋投了萬家,現在是萬家的股東,兩家準備大規模戰略合作。”
“你們投萬家?為什麼?”
“發展需要、互利互惠。這裡面的長篇大論我要說起來,你肯定也不想聽。怎麼樣,來不來?恆懋的新業務部,恆懋最好的部門。我年輕有為,很有戰略眼光。”
柳謐讓任東風的自吹自擂給逗笑了,“你也真不怕閃了舌頭。”
任東風不以為然的叉了塊沙拉,“該自信的時候自謙,就是虛偽。我也算三顧茅蘆了,你給不給面子?”
柳謐還真讓任東風這番話給擠的有點下不來,她想了想,“你怎麼就盯上我了?如你所說,每天不知有多少人想進你這恆懋最好的部門,我肯定不是最優秀的,你為什麼一定要找我?”
任東風雙臂交疊放在桌面上,“你是不是以為我是連總派來的?還是你以為這是連總的陰謀?no,”他特地豎起了一根手指,“都不是。”
柳謐看著那根手指,心想這位大哥是不是以前上學時表演過舞臺劇什麼的。
任東風以演講的語氣說,“你說你是不是最優秀的,肯定不是。我要的是合拍。我欣賞你就是欣賞你,其他人,科班出身、名校畢業,我不欣賞。當然,這些話你都不信。最重要的是,”他特別停了停,柳謐以為他又要誇張的做什麼表演,沒想到,他居然以正常的語氣說起了正常的說話,“其實你真的想多了,我看重你,挺簡單的。恆懋的新業務部承載的是恆懋轉型的所有試驗,總體來說,就是重要對外投資、重要資産並購及新型業務嘗試。普通的、成型的由別的部門管,我們只管重要的、新的,彩雲山莊就是例子。和萬家的戰略合作、包括和萬家建長租公寓,以及未來我們自己建可以發reits産品的公寓,都是我們的職能。我可以招某一方面的能手,但要找一個既懂一些房屋的二級市場、又懂高階地産、明白上層人士消費審美的人,並不容易。你滿足了這三點。”
“老餘也可以,我們高階地産很多人都畢業於不錯的學校,都可以。”
任東風的眼鏡後射出犀利的光,“柳謐,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泯然眾矣已經很久了?決定一個人層次的是他的審美。你即便被打翻在地,你有的審美依然在。一個做個普通價位的長租公寓都不忘在樓頂留空間做花園開露天party的中介,一個隨意點評藝術場館的建設不夠因地制宜、缺乏靈性的中介,一個用歌劇作手機鈴聲的中介,你能找出來第二個嗎?”
“但是……”
“但是什麼?你想說,這些不過是藝術而已?那我要問你,你在顧慮什麼,為什麼非要說自己不行?為什麼在有好機會的時候卻推三阻四?是因為個人感情阻礙了你的判斷,還是因為別的事情?”
柳謐不得不承認,嘻嘻哈哈的任東風確實是個厲害的主兒,幾句話說的她啞口無言。他看著她,目光坦誠,看樣子,今天非要給他個答案不可了。
她嚥了咽口水,“任總,是這樣的,”她嗯了一陣兒,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詞兒,只好說,“我也只好實話實說了,我確實沒想著和恆懋發生什麼糾葛。”
任東風的瞬間變得彷彿很八卦,“因為連總?”
柳謐決定反擊回去,“關於我的事,除了住院那次,你們連總都讓你查過什麼?”
任東風愣了下,哈哈笑了,“小柳妹妹,你果然不好對付。我即便是知道你爸是誰又怎麼樣?我欣賞你講你長租公寓方案時的幹淨利落、充滿自信,你又何必死守著過去那點波折不放?昂頭走大路就好,管他過去是不是陰暗。”
柳謐讓他的情緒感染了,似乎再堅持下去就是自己矯情,只好說,“那我考慮一下。”
“行,”任東風還沒忘正題,“和安城城投接洽的事,還麻煩你幫我們鋪鋪路。我們有信心把方案做的一流,但還得先摸清楚路數。”
柳謐答應了,任東風更進一步,“馬上就要過十五了,要不,你給問問,十五還沒出年,也算我們去拜訪下。”
柳謐說,“我試試看。”
和任東風分開,柳謐一個人去觀景臺坐著。她不怎麼相信任東風那番話,但那番話也確實無懈可擊。如果她不去恆懋,似乎連她自己都找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但她又知道,她不能去,哪怕只是因為連浙。更何況,劉錦揚還要她與寧城斷絕一切關系。如果他知道恆懋就是她那所謂的幹爹創辦的公司,那他是絕對會炸的。
忽然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起來了,這叫什麼事兒?
柳謐想起任東風交待的事,給劉錦揚打了電話。劉錦揚說,“我上午才去開了會,新年第一會,就是這個彩雲山莊。”
“那我求你的事兒,怎麼樣了?”
劉錦揚哼哼,“這件事推上日程了,上面要求加快進度。”
“那——”
“你讓他們來吧。”
劉錦揚答應的爽快讓柳謐心裡有些摸不著底,“那你說的什麼條件?”
“我讓他們實現。”
“你的條件是什麼?”
劉錦揚詭秘的笑了笑,“反正你也無計可施,和你說了也沒有用。”
柳謐無法,“那他們什麼時候去找你合適?”
“今天有點晚了,明天是週五,週一忙,那就下週二下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