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東風的推心置腹讓柳謐有些慚愧,她說,“確實是有些與工作無關的個人顧慮。”
任東風只長嘆了一聲,“你們女人真是奢侈,想怎樣就怎樣。也可能這些對你還是太容易得到了。恆懋新業務部,恆懋最有前途的部門,你不知道我每天要收到多少內部、外部的簡歷。”
任東風的語氣讓柳謐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不識好歹,她只好又加了一句,“我其實原來準備出國的,臨時走不了,暫時又回了原來的公司,不知哪天會離開。”
任東風來了電話,螢幕上顯示的是“連總”,柳謐閉了嘴,把頭轉向窗外,聽到耳邊是“連總……我才離開公司……找人找柳小姐?哦,那應該不用了,她正和我在一起。”
柳謐聽到自己的名字心裡就緊張,任東風已經叫她,“柳小姐。”
柳謐回過頭,任東風用下巴朝卡座上的電話示意了下,“連總找你。”
柳謐把電話從卡座上拿下來,說了個喂,電話裡沒聲音,任東風說,“對不起,我忘把藍芽摘下來了。”
柳謐尷尬,她看任東風摘了耳機,又小聲“喂”了下,那頭靜了幾秒,就說了一句“趕緊滾回家,別讓連湘擔心。”然後就掛了。
柳謐把電話安回架子上。車裡的氣氛有些詭異,柳謐琢磨著不知剛才連浙在耳機裡說的是什麼。看樣子,任東風已經猜到她與連浙的關系非同一般。她覺得有些愧對任東風的熱忱,想了想就說,“不好意思任總,有些事,我也不知道怎麼說,謝謝您對我的認可。有些事,實在不知道怎麼說。”
任東風提了速,忽然笑了,“小柳,我叫你小柳,沒問題吧?你不用緊張,我是總裁辦出身,以前是連總的助理。上次你在安城出車禍,是連總讓我找人挨家醫院查的病房。不過,連總不交待,我也就不管你們個人之間是什麼關系。我只是說我的工作。就像連總讓我去和楊總談長租公寓,我會按商業條件來考慮這件事。”
這下輪到柳謐無地自容了。
任東風說,“既然說到這一步了,不妨就開啟天窗說亮話。如果你因為連總而放棄一個轉型機會,那你有點得不償失。翅膀硬了才能飛得高,有才華而任由在爛混塘裡,那是暴殄天物。畢竟我們活著是為了美好的生活,而不是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
任東風一直把她送到樓下,柳謐上了樓。門一開,連湘就沖了過來,抱住她,“小謐姐,你回來了,嚇死我了。”
柳謐冷淡地應了聲,連湘抬起淚汪汪的眼,“米大哥回去找你了。你的電話打不通,我們要嚇死了。”
柳謐推開她,脫了大衣。連湘跟在後面,“小謐姐,你不要生我氣好不好?我沒有別的意思。”
柳謐也不看她,“我不生你的氣。”
連湘靠過來,“小謐姐。”
柳謐心裡忽然生出一股煩躁,“我要去睡了。”她聽到連湘給米堯打電話,就躲進了洗手間。
昨晚凍的太過,柳謐第二天病的起不來了。
連湘讓她上醫院,她不肯,連湘只好去上班了。柳謐在家睡了一天,中間電話響了幾次,她也沒有接。中午連湘給她叫的外賣,她起來吃了,才到陽臺上坐著曬曬太陽,看了看手機,昨晚和今天,都有陌生的安城本地手機。她心下厭煩,撥了連浙的電話,電話一接通,她說,“連湘實習的單位應該也快放假了,你把她弄回去吧。”
連浙聽著她那濃濃的鼻音和劇烈的咳嗽,沒有說話。
柳謐餵了下,連浙說,“連湘說,她沒有惡意。你說她為了自己的利益、損害你的利益,她也很傷心。互相扯平,別計較了。”
柳謐說,“我現在是在通知你。讓你說,只是覺得我說了她會傷心,你讓她回去,她會好過一些。”
連浙沒有說話。
柳謐說,“我也和你說一遍,我不生她的氣,只是累,不想再面對這些人、這些事。你把她叫回去吧。我已經決定了,等著我說,回頭她哭了,你別怨我。”末了,她又說,“她買了不少東西在這兒,我會慢慢把錢還給你的。現在沒有,等發了工資再說吧。”
“你是準備把連湘也踢出你的生活?”
她沉默了下,“談不上誰踢誰。我昨晚想過了,你說那時的我是一幅誰也救不活的模樣,可能是真的。現在我好不容易活了,我不想再招惹這些事。另外,你讓我考慮的事,我也想過了,我幫不了。其他的,你愛怎麼辦怎麼辦吧。年後我也會辭職。”
“是因為任東風?”
“和他沒什麼關系,我自己考慮的。”停了停,她又說,“糾葛這麼多年,既然你也有心放棄,那請你不要再和我計較以前的事、給我一條生路。我欠你的,我承認。安城我雖然沒多喜歡,畢竟熟悉些,暫時也沒有能力去別的地方,希望你能高抬貴手,讓我能在這裡至少先緩一緩、呆一呆。”
柳謐掛了電話,把藥吃了,端著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著水。冬天午後的太陽照進來,暖和和的。
想到決定這麼容易就做了出來。
原來舍棄也並沒有想像的難。
又要回到一無所有的狀態中了。
連湘下午四點多就回來了,帶著大包小包的菜,進門就說,“小謐姐,你今天怎麼樣啊?”
柳謐含糊的應了句還行。連湘把菜放到廚房,手裡拿著兩盒藥過來,“都說這個藥特別管用,你吃試試。”
柳謐接過來翻看了下,扔在一邊,“噱頭吧?感冒這東西,沒什麼特效藥,就是熬著。”
連湘說,“今年的流感特別嚴重。你沒看那篇刷爆網路的文章嗎?感冒也是能死人的。你別以為自己是凍著了就不當回事,凍著的感冒也會抵抗力下降,病毒性感冒也就有了。你不要不在意,我一會兒也吃兩粒預防下。”
柳謐見她說的真誠,也沒有辦法說硬話。連湘已經做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