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元咧了咧嘴:“好。”
信他吧!
這句話從心裡冒出來之後,那些百轉千回的懷疑和潛意識裡的抗拒都沒有了,柳葉極其難得的一夜無夢。晨起時,甚是有一種久違的神清氣爽。
才進了大理寺公事房,黃樹成便領著一個小宦官進了來。
“公公這邊走,容我去通報少卿大人。”
精神足了些,不待他們走近,柳葉已經聽見他們過來的聲響,起身拉開門,是一名生臉小宦官,不曾見過。
那小宦官見到柳葉趕忙行了一個禮,道:“奴才是劉美人宮裡的。”
原來是英兒身邊的小黃門。
柳葉回了一禮,請他進了門,黃樹成略微拱了拱手,默默地退下了,“不知公公今日來有何指教?”
那小黃門也不坐,開門見山道:“奴才不宜久留,只是來幫劉美人帶個口信。今日雪消了,有些東西就看見了。”說完拱手行了個禮就退了出去。
雪消了,有些東西就看見了。
柳葉琢磨了一番,此話寓意明確,無非是有些事情敗露了。那會是什麼呢?杜月梅敗露身份了?還是,還是二葦子所說的事情……
不對,柳葉起身在房中來回踱了幾步,英兒雖然年輕,卻是工於心計的,從她獻計頂替之事便可看出,她並不是以前她所認為的那樣單純。工於心計善於謀劃的英兒有什麼處置不了,還要找人帶話給她。
帶話給她的目的是什麼,讓她有所防範?還是求得一計?
踱了幾個來回之後,柳葉扶著案桌慢慢坐了下來,趙煦膝下單薄,後宮雖然有後妃數人,卻只有皇後誕下的一個公主,而如今英兒已經身懷有孕,按理沒有誰敢明著欺負她。暗地裡……暗地裡怕是她能放過其他人便是不錯了。
此話帶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不由得柳葉心中疑竇叢生。更重要的是怕若真是二葦子所說之事旁洩,就算劉英兒罪有應得,那錦樂坊一幹人等卻是無辜。
思量再三,難以定奪。最終決定冒險進宮見一見英兒。只是如今佶兒已經出宮開府,“男子”不宜求見後妃,此事有些難辦。
難辦的事情尚未理出頭緒,門外又撞進一個人來,竟是久違了的單祁單太醫。
單祁估計是一路跑過來的,大冷的天竟然冒了一頭的汗,見到柳葉用衣袖胡亂抹了抹額頭,強忍著一把跪倒的沖動行了個禮。
柳葉一看他的架勢,頓覺他帶來的定是挺大的事情,也就顧不上虛禮,將公事房的門一掩,問道:“出了什麼事?”
單祁腳下軟了一下,扶著一把椅子的扶手,順勢癱在椅子上頭,開口,聲音都打著顫兒:“杜,杜……單美人……皇後,皇後被打入冷宮了。”
果真是挺大的事情!
柳葉聞言了驚了一下,孟皇後一向端方,行事向來穩重,是一位真正母儀天下的肅正國母,膝下還有趙煦到如今為止唯一的血脈——福慶公主。怎麼就打入冷宮了?
單祁端了一盞茶,抖了半天才斷斷續續顛三倒四將事情說了個大概。
原來年節之前福慶公主染了點小風寒,經單祁開方診治後逐漸好轉。誰料前幾日的倒春寒讓還有點病根沒祛除幹淨的福慶公主一下子病了回去,比原先還要兇險一些。太醫院的藥用了好幾日依舊不見起色。
孟皇後的姐姐荊夫人曾經隨一個道姑學過一些道家秘方,能醫治一些雜症,聽聞公主生病之後連忙取了藥箱進得宮來。
“用道家之法,化些符水之類的當湯藥給病人喝不僅是我們岐黃所不茍同,也屬於宮裡禁止的巫蠱術之範疇。孟皇後為了公主雖然有心一試,卻也是不能違了宮內的規矩,思量再三還是拒絕了。後來荊夫人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將符水煉成丸藥,再送進宮來給公主服用。”單祁嘆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公主先天不足,一旦染病便要比其他人兇險萬分,孟皇後也是心裡焦急,才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