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一怔。
旁側的卓元也是一怔。先前柳葉一直將中毒之事隱瞞極好,除了身邊幾個,沒有旁人知道。沒想到冷月會如此回話。劍眉蹙了蹙,這女人到底想幹嘛?
趙煦追問:“是什麼毒?可解否?”
單祁診完脈出來,替冷月回答:“此毒名為十八香,是用十八種毒物淬煉而成,要想解除……”
“何故吞吞吐吐?”
“回聖上,要想解此毒,唯有找到下毒之人……而如今,對於下毒的人我們一無所知。”冷月往房內瞥了一眼,躬身答道。
趙煦臉面一沉,“還不速速著大理寺和刑部發海捕文書?”
袖中的拳頭微微捏起,卓元已經明白冷月所為。之前,柳葉將中毒之事瞞得嚴實,為的不僅是不讓趙煦擔憂,更大的是不讓賊人知曉,起一個震懾之用。如今海捕文書一發,那便等於告訴賊人他們已然得手……
唇抿成一條線,暗暗咬了咬牙關。
可恨的是她竟然串通單祁來做這件事,卻瞞著他。
恭送趙煦起駕後,他徑直去找了冷月,“為何這般做?”
彼時,冷月正在熬藥。因為廚房離柳葉的臥房略遠,她便將熬藥的爐子搬到了廊下,方便一邊照看病人一邊照看爐上的湯藥。
她垂著頭,手中的蒲扇輕輕扇著爐火,不時揭開蓋子檢視湯藥,“為了你和她的安全。”語音依舊還是一貫的冷淡,“何況你一直覺得此事是清風閣做下的……”
卓元愣了一愣:“難道不是麼?”
冷月仰起頭,直直望向卓元:“宗主做過的事情有不承認的麼?”
“那你便可不經我同意,私自做主?誰給你的權利?”一改市儈鑽營的模樣,面色清冷凜冽。
冷月心中微涼,冷冷挑了挑嘴角。
卓元單手撐在廊柱上,“擅作主張!”
冷月直起身子,眼神淡漠地看向他,“少主可以忘記自己是誰,我卻不可以。”
卓元被噎了一下,面色不太好看,轉頭看著漫天的飛雪,臨近年節,汴京城中總會時不時有些煙花爆竹之聲響起。此刻,有焰火在遠處升騰,在飛雪中炸開絢麗的色彩。
“我從沒忘記自己是誰,我也從沒忘記自己要什麼。”出身不能選擇,但是他明白他們安排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冷月攪動湯藥的手頓了頓,眸色悠悠,良久,微微嘆了口氣,他想要的生活之於他而言實在是奢求了。
“一會兒藥熬好了,還是你去喂吧。我得看看異修。”這個孩子,自從小院回來後便一直縮在偏廂的牆角,不吃不動。
卓元微微頷首。
許是極地芙蓉産生的影響,異修雖然快十三歲了,個子躥到了七尺,心智卻似四歲小娃,且除了柳葉之外,與誰都不親近,甚至會有一些濃濃的戒備和隱隱的敵意。
木青說他在普明寺時便願意親近柳葉,想來這就是緣分。
冷月推開偏廂的門,因著窗扉緊閉,裡頭顯得昏暗。
“異修。”她輕輕喚了一聲,角落裡有輕微的衣料摩擦聲,“吃烤栗子麼?”將一盤烤栗子往那裡遞了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