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凝,哦,蔡小姐。可否告訴我是誰給你的□□麼?我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責,但是此事事關重大,你一定要告訴我是誰給你的藥?”柳葉抓住她的手,緊緊握住。
如凝的眸光慢慢移到柳葉的手上,不可置信問:“大人說,原諒我?”
柳葉頷首:“你不過是被他人利用罷了,你的心裡何嘗想至我於死地?”
如凝的淚順著臉頰往下淌:“大人真的原諒我了?”驀地,捂臉大哭起來,“我要殺了你,你卻說原諒了我,這算怎麼回事?”
柳葉在她身側坐定,輕輕攬過她的肩,任由她靠在她的肩頭肆意痛哭。“此事本不能全怪你,是我的疏忽,讓你産生了許多誤會。”
哭了良久,如凝緩緩起身,將桌上燭臺點燃,坐到梳妝臺前,勻面,擦粉,“誤會也罷,愛恨也罷,一切都要結束了。”
柳葉:“蔡確之事早已過去,當朝天子極重仁義,我會在禦前為你請命,去樂籍,回故裡。你可願意?”
如凝用指尖撚起一點胭脂,輕輕塗抹在雙頰之上,“容亭謝大人恩典。大人,可為容亭綰一次發麼?就一次。”
語調柔軟中帶著哀求。
柳葉微微點頭,“好。”
如凝的青絲如緞般柔滑,柳葉撿起篦子,將秀發攏在手裡,一下一下梳著,發絲在指間扭轉盤桓,一個玲瓏墜馬髻綰起,插一支鑲寶銀步搖,在燭光裡搖曳生輝。
“大人綰的真好看。”如凝凝視著銅鏡中的自己,如痴如醉,“今世得大人親手綰了一回發,容亭死而無憾了。”一雙眸子褪卻愛恨情仇,唯有一汪晶瑩在閃光。
如凝如一隻輕盈的蝶,起身,飛旋。口中輕輕吟唱著,腳下有節奏地滑動、遊移,衣袂揚起,“……低迴蓮破浪,淩亂雪縈風……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一曲“驚鴻舞”終,如凝如那收了翅膀的驚鴻,翩然落下,伏地久久不起。
柳葉隱約覺得不對勁,輕喚:“如凝?”
“……大,大人,真的,真的,我跳的舞,真的,比……無雙姑娘……好。”如凝勉力揚起頭來,露出一絲笑容,“大人,你再看看我,記著,我叫蔡容亭。”
柳葉含著淚回:“你一直都比無雙跳得好。”
一股鮮血從如凝口中溢位,染上雪白的面頰,如紅梅盛開在雪地裡。“別,別忘了我叫,容,容亭。”
柳葉跪地,將她抱入懷中,“你做什麼?”
如凝看著柳葉,嘴角帶起一絲笑意,“剩下的藥,我,我全都吃了。”
大片的水澤從柳葉的眼中溢位,她無暇顧及,任由它們劃過臉龐,滴落在如凝的臉上,“異修,異修,快去叫冷月!”
一直默默呆在門邊的異修聞言方轉身出去。
“容亭,我記下了,你叫容亭,容貌若荷,亭亭玉立。你告訴我這個藥是誰給你的。你說出來冷月才有辦法救你。”
“大人……哭了?為了,為了我嗎?”水澤濕潤著如凝的臉,她的眸子閃起驚喜的光芒,“大人,若是真的心,心疼容亭,請將,將我送回家……”
柳葉緊緊抱住她,無助地點頭,“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望著如凝那滿懷期待的眼神,柳葉將她在懷中緊了緊,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
如凝驀地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瞧著她,突然笑了,“原來,原來錯的……一直是,是我。”
冷月跨進門的那一刻,如凝抓著柳葉衣襟的那隻手正軟軟地垂下,那美麗的眼眸終究掩蓋在了眼瞼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