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俊生哼了一聲道:“那又如何?”
柳葉道:“案卷中寫到‘宋二垂涎小梅美色,暗中跟隨,伺機下手,卻被孫武庚撞破……’而後孫武庚喝退宋二,後宋二折返,再次對小梅行不軌之事,最終將其奸殺。”柳葉拱手,“兩位大人都看過案卷吧,其中大意正是如此。”
江為東頷首:“案卷本官已經粗閱,卻是如此。”
柳葉道:“這就奇了,按照卷宗所示,小梅並不傾心於宋二,更有可能是厭惡他。而據下官查訪,這小梅卻是不僅傾心宋二,更是隨其在他的住所留宿,在家人百般阻撓的情況下更是萌生了跟宋二私奔的心。這又該作何解釋?”
江為東很是感興趣:“哦?有這等事?”
柳葉拿出幾份文書:“此乃租屋子給宋二的李達的證詞,宋二曾親口告訴他們正準備私奔。”
寧俊生甩了一下衣袖道:“這又能說明什麼?未曾三媒六聘便行茍且之事,這對男女定然是雞鳴狗盜之徒,興許是私奔之時小梅反悔,宋二惱羞成怒,殺之後快。又或許宋二搭上了其他更加美豔之人,想將小梅棄之。總之,柳縣令所說的證詞並不能說明宋二不是殺害小梅的兇手。我看柳縣令還是先回到今日男屍案上來吧。”
柳葉拱手:“寧大人所言極是。”而後又謙虛地對寧俊生道,“下官有一事不明,還想請寧大人賜教。”
寧俊生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捋了捋胡須淡淡道:“江大人在此,有什麼就說什麼。”
柳葉稱是,繼而道:“小梅奸殺案報至衙門不到三日,兇手宋二便落入法網,並招供畫押。”對著寧俊生躬了躬身子,“此中少不得州府的功勞。”又道,“到此時為止,宋二還在縣牢裡押著,按理說他是不會在縣牢以外的地方出現的。可是今日卻又出現了第二個宋二……故而,下官想請教寧大人此等奇事該如何看待?”
寧俊生驚了一下,很快就平靜下來,回道:“重名同姓者如此之多,有兩個宋二又有何奇?柳縣令少賣關子,直言案情。”
柳葉稱是,再道:“若是兩個同名同姓倒也罷了。可是兩個宋二都是與小梅多有瓜葛的人,這就不得不奇了。”
江為東已經品出味來,不由得眯起眼來,好整以暇地問:“該不是德清喜宋二之名的人太多,故而多有幾個宋二?”
柳葉回:“回江大人,下官已經命人詳查戶籍冊,德清共有三名宋二,一乃八十老叟,一乃三歲小兒,唯有一個是將近三十歲,租住在小蟲子巷。”
江為東作恍然狀:“如此說來,這兩個宋二必有一個是假的咯?”
柳葉頷首:“下官也是這麼認為的。”
寧俊生惱紅了臉,道:“上官面前故弄玄虛,柳縣令,你意欲何為?”
柳葉:“今日攏翠山上發現的那具男屍經李達和教坊辨認,正是宋二其人。也就是與小梅暗結珠胎決議私奔的那個人,也正是孫武庚對門而住的街坊,換言之,不管個中隱情如何,他才是應該在牢中押著的人。”
嘩啦,誰的杯子滑落在地,碎片四下飛濺。“胡說,你說今日發現之男屍是宋二,那麼牢中又是何人?”寧俊生不顧前襟一片濡濕,怒喝。
柳葉回道:“這牢中的宋二乃是江大人拿下的,如今倒來問下官,下官委實不知。”頓了一頓,反問道,“江大人,牢中的到底是何人?”
寧俊生拍案而起:“大膽柳知縣,膽敢這樣與上官說話?”
江為東理了理袖口,起身勸道:“溫博何必動怒,這柳知縣雖然有言辭不妥,也是為了案子。你這個上官兼長輩該多多包涵才是。”溫博乃是寧俊生的表字,江為東此時如此稱呼他一來顯得親近,二來更是將他至於不得不息怒的狀態。
寧俊生一時啞了言,只好眼睜睜看著柳葉領著他那一幫人大張旗鼓地重審小梅奸殺案。
小梅奸殺案與宋二被殺案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兩案自然便合併到了一處。
由於案發已有三個多月,且小梅奸殺案疑兇已死,人證也死了,查起來必然困難重重。幾經思量之後,柳葉決定從宋二被害案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