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親王太妃重重嘆了口氣,看向皇甫永安皺眉問道:“阿仁,就不能等給煥兒治好病再回去麼?”齊景煥的身子好了許多,可是並沒有痊癒,樂親王太妃當然不願意放皇甫永安離開。
皇甫永安心中有些不耐煩,不過為了妹妹還算給道:“師門之事極為要緊,在下得立刻回去,而且王爺的配藥中還少了一味要緊的藥材,那味藥只有在下師門才有,縱然師門無事,在下也是要盡快走上一趟的。”
“哦,是這樣,那是什麼藥材?”樂親王太妃順嘴問道。
齊景煥不高興的叫了一聲:“娘……”
樂親王太妃才會過意來,忙掩飾的笑了一下,轉開話題說道:“來人,去取一百兩黃金與姜小神醫做盤纏。”兩個小丫鬟立刻應聲退下,沒過多一會兒就抬著一隻大託盤回來了,託盤上放著金燦燦黃澄澄的十隻赤金元寶。
“阿仁哪,這一百兩金子你拿著路上用,煥兒,回頭讓白蒼派飛虎衛駕車護送阿仁,一路都走官道,再把咱們王府的帖子給阿仁一份,也好讓他住官驛,聽說外頭路上不太平,可不敢住那些野店子。”樂親王太妃努力回想起十多年以年,她的丈夫給她講過的外出遊歷的經驗,仔細的叮囑起來。
雖然皇甫永安已經有足夠的單獨行走的經驗,不過面對樂親王太妃的關心,他還是覺得心裡熱乎乎的,這可憐孩子自打三歲離開娘親身邊,就再沒有得到過母愛,所以樂親王太妃的關心對皇甫永安來說是一種很難得的體驗。
“謝太妃關心,不過車子和侍衛就不用了,小子前番來京城的時候就是一個人獨自上路的,一路上很安全。您放心吧,一個月之後小子一定回來。”皇甫永安很禮貌的推辭,鬼醫谷是極神秘的醫家聖地,並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入的,就算與樂親王府再有淵源,皇甫永安也沒打算讓他們知道鬼醫谷的所在。
“這怎麼行?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獨自上路,那太危險了!”道。她其實並沒有打算打探皇甫永安師門的意思,只是擔心他不能及時回來,若有飛虎衛跟著,早早晚晚的也能提個醒不是。
齊景煥見他娘親堅持,立刻皺眉說道:“娘,讓阿仁自己決定,他一個人上路反而目標小更安全些,赫赫揚揚打了王府的招牌,指不定還會給他招惹上什麼麻煩,反而會誤了行程。”
了,也不好再堅持,只能點頭應了下來。好在皇甫永安毫不猶豫就收下了那一百兩金子,這讓樂親王太妃心中踏實許多,她不怕這姜小神醫多要銀錢,就怕他不收,只要收了銀子,往後的事兒就好辦了。而皇甫永安之所以收下這一百兩金子,純粹是因為他爹缺錢,非常非常缺錢。有這一百兩金子,他爹又能多接濟一百名傷殘將士了。
皇甫永安知道,此番定北軍深入漠北追擊忽剌人,可以說是慘勝,死傷將士高達數萬人,而朝庭制定的撫恤標準本來就很低,再加上層層盤剝,真正發到將士和遺屬手中的,不過十之二三成,憑那麼一點丁兒撫恤,連最基本的吃上飽飯都做不到,所以大戰之後,他爹皇甫敬德的負擔就更重了。做為一個好兒子,皇甫永安當然要盡力為爹分憂。
出了澤芝園,齊景煥與皇甫永安邊走邊說道:“阿仁,回頭我讓梁術把這些金子換成金票,再給你換些零散金銀葉子,這樣用起來也方便些。”
皇甫永安擺擺手說道:“不用了,都給我換成十兩的銀票就行。”
齊景煥的腦子好使,立刻猜到了皇甫永安的用意,只點頭應道:“行,我知道了,阿仁,你和我去一趟前院。”皇甫永安應了,兩人一起去了前院的理事處,梁術白日便在此辦公理事。
“王爺,您怎麼來了,您有吩咐只派人傳臣過去也就是了。”梁術聽到下人稟報,趕緊撂下手中的筆匆匆跑出來相迎。
齊景煥擺擺手道:“不必多禮,進去說話。”
梁術趕緊請二人進房,還很有眼力勁兒的主動將房中服侍的下人全都屏退了。“請王爺吩咐。”梁術站在齊景煥面前躬身說道。
齊景煥也不兜圈子,直接了當的問道:“此次查抄,共抄得多少金銀土地鋪子?”
梁術有些疑惑的看了皇甫永安一眼,按說這王府的帳目是不該讓外人知道的,可是他家王爺擺明瞭要讓那姜小神醫旁聽,他這做臣屬的也不好說什麼。
“回王爺,帳冊在此,共計白銀一百二十七萬兩,珠寶首飾四十箱,莊子二十六處,鋪面三十三處。”梁術報出了最新的完整統計數字。
“莊子和鋪面都在什麼地方?”齊景煥問道。
“回王爺,那個惡奴倒是有心計的很,莊子多在北邊兒,最近的離京城也有兩百多裡,鋪子都在東南,離京城最近的也遠在三津衛。”梁術一板一眼的回答。三津衛位於大陳交通要沖之地,距離燕京城莫約三四百裡的路程。
“嗯,把莊子的地契全部拿來,另外提二十七萬兩銀子一百兩金子,都換成十兩一張的銀票,晚上送到瑞松園,不許驚動任何人。”齊景煥想了想沉聲吩咐。他這道命令讓梁術大為不解,他家王爺從來沒自己花過一文銀子,突然要這麼多小額銀票做什麼?
雖然心中不解,可是梁術還是毫不猶豫的應聲稱是,做為一個看著小王爺長大的閑置王府長史,梁術很清楚自家王爺只是身子骨不爭氣,腦瓜子卻是一等一的好使,王爺此命必有深意。
掌燈之後,梁術果然按著吩咐將銀票和地契全都送了過來。足足裝滿了一隻一尺見方的小箱子。齊景煥將東西收好便打發梁術回去,梁術躬身問了一句:“請王爺示下,記不記帳?”
齊景煥想也不想便擺手道:“不記。”梁術沒有絲毫驚訝,躬身稱是便退了下去。帳目上如何擺平,他自有手段,反正太妃就算是有心查帳也查出什麼端倪。
梁術走後,齊景煥命添喜將皇甫永安請到自己的房中,將下人都攆了出去,齊景煥才對皇甫永安正色說道:“阿仁,這是白天我讓梁術準備的東西,你明天去侯府之時幫我交給我岳父大人,銀子是撫恤將士用及其遺屬用的,莊子可以安置那些無家可歸之人,鋪子裡的出息做後續撫恤之用。你拿去讓岳父分別落在他信任的人的名下。也免得招人側目。”
皇甫永安搖頭道:“這怎麼行,我爹不會要的。”
齊景煥又是打拱又是作揖的求道:“阿仁,你一定要讓岳父收下,這點東西於我真不算什麼,可是卻能幫上岳父的大忙。你也知道我從小沒爹,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岳父,我是真心拿他當親爹孝敬的。阿仁,你幫幫忙唄,看到岳父和永寧為了接濟傷殘將士而那般自苦,我心裡難受的就象滾油澆似的。岳父和永寧十年以來飽受風霜之苦,如今好不容易回京了,我怎麼能看著他們繼續過從前的苦日子?阿仁,你也捨不得對不對?這些東西於我不過是數目罷了,與其讓堆放在庫房中,還不如讓它們發揮它們該有的用處。阿仁,幫幫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