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馮平周順退下!”就在兩方將要打起來的時候,一聲怒吼和怒喝傳出,緊接著,一頭碩大無朋的猛虎和皇甫永寧同時出現定北侯府的門樓之下。
“拜見少將軍,虎二爺!”兩名門房立刻上前單膝跪地行禮,少將軍自然是皇甫永寧,虎二爺則是定北軍將士對阿黑的尊稱。從這個稱呼便能看出,定北軍上下是將阿黑當成元帥家二公子對待的。
皇甫徵和皇甫敬彰看到皇甫永寧還不害怕,可是看到老虎,這父子二人嚇的臉都綠了,爺倆哆嗦成一團,拼命往後縮,老虎不講理啊,它可不管什麼祖宗禮法,那可是逮上就咬,咬死白給啊!特別是皇甫敬彰,自從上回那一隻黑底黃斑大花貍貓撓了他一爪子之後,皇甫敬彰可算是作下病了,就連瞧見剛出生的小奶貓,他都能嚇的雙腿直顫,更別說今兒見著一隻百倍於小奶貓的真正老虎了,他哆嗦一陣子,白眼一翻便昏死過去。
因為皇甫敬彰是緊緊抓著他爹胳膊的,所以皇甫敬彰一倒,皇甫徵便也倒下來了,原本家丁們應該擁上來攙扶,可是阿黑高昂虎頭瞪起虎眼緊緊盯著他們,他們哪裡還敢動彈,生怕自己一動那隻老虎就撲上來咬人了。
“馮平周順,有人說要打死你們,是麼?”皇甫永寧看都不看癱倒在上的祖父和二叔一眼,沉沉的問道。
“回少將軍,剛才有人並不通報姓名,上來便辱罵元帥,我二人打倒辱罵元帥之人,那老兒便命家丁打殺我們。”馮平搶先說道。
“辱我父帥!”皇甫永寧怒視已經跌倒在地的皇甫徵,眼中凝起殺意。
“靖邊退下……”就要皇甫永寧將要出手之時,一聲大喝傳來,正在書房中與齊景煥議事的皇甫敬德剛剛得到訊息,便急匆匆趕了過來。他但凡再慢一步,皇甫徵和皇甫敬彰父子便會成為皇甫永寧的手下亡魂。
一聲“靖邊退下”對皇甫永寧來說就是軍令,她縱然不甘心,還是會立刻退至一旁。
阿黑到底是在軍營長大的老虎,一聽父帥傳出軍令,立刻挨著皇甫永寧昂首而立,彷彿是隨時準備出征的將士一般。
皇甫敬德來到門外,摸摸阿黑高昂的頭,誇了一句:“阿黑真乖。”然後對女兒低聲說道:“永寧,帶阿黑回去,這裡交給爹處理。不叫你不許出來……”
皇甫永寧雖然不情願,可是服從軍令是刻進她骨子裡的信條,只見她大聲應道:“是,靖邊告退。”然後便和阿黑一起走了回去。阿黑扭著肥嘟嘟的胖屁股踏入大門,在就武國公府的家丁們暗暗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阿黑突然轉頭向那些家丁們大吼一聲,武國公府所有的家丁全都被嚇的站不穩身子,橫七豎八的摔了一地。
皇甫敬德面無表情,心中卻在暗笑,他就知道阿黑不搞點小動作再不肯甘心回去的。
虎二爺阿黑和帶著虎面具的皇甫永寧都回去了,皇甫徵和皇甫敬德父子在家丁們的攙扶下好歹站了起來。阿黑的兩聲虎吼也招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皇甫敬德虎眼一掃,見看熱鬧的人之中好些都穿著王公親貴家中下人的服色,他心裡便有數了。
“國公爺今日登門,是恭賀本侯入住侯府之喜的麼?還是國公爺已經將先母和亡妻的嫁妝整理出來,今日特來歸還給我這個先母唯一的兒子和我亡妻唯一的女兒?”皇甫敬德暗運內力大聲喝了一句,在場之人無不聽的清清楚楚。好些人立刻竊竊私語的議論起來。
在大陳,女子的嫁妝便是她一生的底氣所在,除了那女子的親生骨肉之外,便丈夫也無權侵吞妻子的嫁妝,皇甫敬德說的明白,他是他先母的唯一兒子,也就是是先武國公夫人的嫁妝只能由他一人繼承,繼夫人劉氏所生的兒女沒有資格佔有使用。同樣,先安陽縣主的嫁妝,皇甫敬德也沒有權利動用,他只有追討回平分給皇甫永安和皇甫永寧兄妹的權利。
“逆子,畜牲……你……你還有臉要東西,我打死這個亂了皇甫家血脈的畜牲……”沒有了阿黑在一旁,皇甫徵的膽子便又肥了起來,他沖上前搶起手杖便向皇甫敬德打去。
以皇甫敬德的身手,他完全可以避過這一杖,可是皇甫敬德卻一動也不動,直挺挺的受著,皇徵甫一杖打到皇甫敬德的身上,將手中那根紅酸枝手杖生生打斷了。皇甫徵還象瘋了一般用半截斷杖鞭打皇甫敬德,皇甫敬德還是不躲,又受了兩下,然後,他一把抓住半截斷杖,皇甫徵硬拽了幾下都沒有拽動,便象個老瘋子似的大叫:“畜牲,給我放開……”
皇甫敬德還真是聽話,果然鬆了手,皇甫徵不曾防備,噔噔噔幾步往後退下,若非家丁們扶的快,他非得摔倒不可。
一縷殷紅的鮮血從皇甫敬德唇角流出,他也不去擦,只是冷冷看著皇甫徵,沉聲道:“武國公,我受你三杖,還你生養之恩……”這一開口,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直噴到皇甫徵的身上。
“元帥,爹,吼……”幾聲大叫響起,皇甫永寧,阿黑,還有那些定北軍的退伍將士全都湧了出來,阿黑更是直撲皇甫徵。
“阿黑不許咬,回來……”就在阿黑向皇甫徵張開血盆大口之時,皇甫敬德大喝一聲。阿黑憤怒的仰天大吼一聲,真就沒有咬皇甫徵,而是飛快奔回皇甫敬德的身邊,低頭拱著皇甫敬德的身子,想將他拱到自己背上。
皇甫敬德抬手摸了摸阿黑的頭,緩緩說道:“阿黑不怕,爹沒事。”
阿黑怒極悲極,忽然仰天長嘯,嘯聲中的悲憤之意,就連三歲孩童都能聽出來。皇甫永寧抱住阿黑的脖頸,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向皇甫徵,冷冷道:“阿黑,記住他!”阿黑嘯罷,瞪起虎眼盯緊了皇甫徵,皇甫徵嚇的魂飛魄散,突然放聲尖叫:“皇甫敬德縱虎弒父,救命啊……”
皇甫徵這麼一喊,旁邊圍觀之人立馬不幹了,什麼叫皇甫敬德縱虎弒父,大家夥兒可看的真真的,那頭老虎已經要去吃了皇甫徵,是皇甫敬德把那老虎叫了回去,這叫縱虎弒父?這分明是虎口救父好不好!
就在圍觀之人指責皇甫徵之時,皇甫敬德悄悄給皇甫永寧做了個暗號,皇甫永寧立刻明白了,她悄悄回了個暗號,皇甫敬德這才算放了心。
“武國公,我知道你想把你的武國之爵傳給劉氏所生之子,所以我這個的原配嫡長子便成了你的眼中釘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後快。我十四歲被逼離家,遭遇追殺無數,若非定北軍衛老元帥相救,我皇甫敬德早成了你們的刀下之鬼。殺不了我,你們便害我兒女,可憐我一雙兒女三歲稚齡,被你們綁架拋棄在荒山野嶺之中,如今雖找回女兒,兒子卻還不知身在何處,你們又害死我妻姜氏,使我家破人亡。諸般惡毒之事罄竹難書,皇甫徵,你還有何臉面在我開府之日打上府門鬧事,你可知世間尚有廉恥二字!你可對的起你結發妻子的在天之靈!”
皇甫敬德泣血疾呼,真真令聽者落淚聞到者傷心,好些心軟之人都抹起了眼淚,邊哭邊說著:皇甫元帥真是太苦了……
皇甫徵萬萬沒有想到皇甫敬竟然會當眾說出這樣的話,越發的惱羞成怒,直著脖子怒吼道:“畜生,我是爹,你的命都是我給的……”他這麼一吼,等於承認了剛才皇甫敬德所言句句屬實,一時之間各種指責之聲直往皇甫徵的耳朵裡鑽,皇甫徵氣急敗壞,還要跳腳大罵,可是耳中卻聽到一聲:“快裝暈,皇甫敬德把您氣昏了,就是大不孝……說破大天他都沒理!禦史臺彈劾摺子都能將他壓死……”
皇甫徵也不知道這話是誰說的,只覺得這話特別有理,幹脆往地上一躺,白眼一翻便開始裝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