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婆婆聽了畢岸的話,回過頭來,黯然道:“你真聰明,一下子便明白了。可 我,卻是直到這兩年才想明白。”
趙婆婆嘆道:“董滾子死了,石頭也大了,我一邊執行任務,一邊放縱自己,四處遊蕩,順便勾引那些順眼的不順眼的男子,可是無一例外,個個上鈎。”
公蠣顫聲問道:“你那些獵物,都死了?”
趙婆婆嗔道:“我勾引玩弄一番便罷了,誰說我見一個殺一個的?至於我撤了魘術之後身體能否恢複,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她瞥了一眼公蠣和畢岸,又道:“忘塵閣開業那天,我第一眼看到你們兩個,一個孤傲的像棵松樹,一個俗氣的像根狗尾巴草,但兩個人眼底的堅毅卻一模一樣,便認定你們不一般。或者你們其中,有我要找的第三個人。”
公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堅毅?同畢岸一樣?
趙婆婆臉上的倦態越來越明顯,道:“我的使命除了採血殺人,便是尋找第三個人。李宏早死了,董滾子一介莽夫,難堪大任,又被我殺了。龍爺發了怒,要我盡快找到第三人。”她失去神采的眼神在兩人臉上打了一會兒轉,道:“果然,你不被我誘惑,而你,竟然能從我的銀魂魘術中掙脫出來。”
後一個,說的是公蠣。
公蠣竟然脫口而出道:“那個,你能不能再用一下……你的魘術?”
公蠣對剛才沒有想起問她的名字很是懊悔,心想若再來一次,一定問清楚。
兩人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彷彿看街頭的傻子。趙婆婆帶著一點不甘,道:“銀魂魘,已經被你給破了,再也不能施展了。”
原來施展魘術,若是被魘者憑自己的力量擺脫夢魘,那麼這個魘術便算是被 破。而且越是高階的魘術,這種反作用越強。
公蠣茫然地看著她,心想,從夢魘中醒過來,就算是破了?
畢岸問趙婆婆:“你剛才提到龍爺要你找不被誘惑的第三人,用來做什麼?”
“龍爺說,找到這個人,我的任務便完成了。具體用途,我也不知道。可惜,找到了也不能報告給他啦。”她忽然顫顫巍巍地扶著凳子站了起來,除了脖頸一條細銀鏈子,一絲不掛地站在兩人面前。
公蠣忍無可忍,脫了自己已經爛的不成樣子的外套給她裹上。趙婆婆道:“我不冷。”
公蠣嘟囔道:“冷不冷總要穿件衣服,這麼光著,成何體統?”
趙婆婆笑了,對畢岸道:“其實你看,還是像他這樣的有趣些。”
畢岸冷淡道:“有趣也是種天分。我學不來。”
趙婆婆的狀態似乎不好,扶著供桌喘了一陣,對公蠣道:“你去把觀音像搬起來。”公蠣依言,抱著觀音像放到她面前。
觀音手中捧著個兩寸高的淨瓶,上面插著一枝枯萎的柳條。趙婆婆拔下柳條,用小指的長指甲在瓶子中撥弄了片刻,從中拉出一小卷東西來,捧在手裡,嘴角抽動,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
公蠣見她雙腿抖得厲害,發現床下還有個腳凳,忙搬過來給她坐下。
她臉色灰暗,閉目養了會兒神,遞給畢岸,道:“開啟。”
一張人皮圖畫,中間紋有多條形態各異的蟲子,縫隙中密密麻麻紋著公蠣看不懂的文字、曲譜,紋的字跡有新有舊,顯然一直在補充內容。
趙婆婆有些得意,撫著胸口問道:“瞧出這是……”
畢岸未等她說完,道:“巫要第七章,銀魘。”
趙婆婆有些失落,平靜了一會兒,道:“不錯,銀魘。可是我這些年養銀蠶、施魘術,又有了好多心得,我用繡花針一點一點全部紋了上去。”她伏在膝上休息了下,又道:“關於銀蠶的養殖之法,銀魂魘術的使用,敲擊的力度和頻次,還有媚術,全在這裡了。”
她斜眼看著公蠣,笑道:“媚術,男人也可修煉哦。”
公蠣正了正臉色,但還是有一點點動心。
趙婆婆笑了一陣,扯下脖子上的細銀鏈,連同那個舊木魚兒,一起丟在人皮捲上,道:“銀精鏈,讖魚兒,也歸你了。我,”她抬起頭看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