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想得周全。”駱銀瓶松一口氣。
兩人到了大醉酒館,坐小凳凳上排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不經意間刑重山就問:“你來過這裡麼?”
駱銀瓶不說謊:“來過的。”
“和你們明月劇院的人?”
“嗯,同韓公子。”
刑重山笑而不言,其實他讀過《京師報》。
說是等一會,其實仍等了許久。
兩人進去,待湖面大開高臺降下,同行的客人都是一片驚嘆聲。駱銀瓶是瞧第二遍,忽然就一點兒也不驚奇了。
刑重山點了些菜品和小食,沒點酒。小二挺吃驚的,不斷向刑重山推薦各式美酒,刑重山直接拒絕。
小二:“行咧,給您二位上菜去!”
兩人繼續聊,直到飯菜上來,快吃到見了盤底,刑重山才說:“我有些話要同你說。”
“什麼話,你直管講。”
“我年紀不小了,身邊一直沒人,家裡總是催促……”
駱銀瓶聽著聽著,知道大事不妙了。
果然,刑重山繼續說:“我想著,先納個身邊人,不知道娘子你,可相中了我三分?”
這、這是突然要娶她?不對,不是娶,他說了“納”,是做妾麼?駱銀瓶覺得刑重山開口太突然,之前一點兒徵兆都看不到。是的,刑大夫是對她有恩,可她不喜歡他呀!
恩是恩,愛是愛,不能混淆。
可不能用愛報恩。
駱銀瓶剛想開口拒絕他,卻聽刑重山繼續道:“我把心裡這個想法同家人提了。他們對你,還是有點看法的,你若進了刑家門,莫再上臺了,男女戲子之間,總是太過親密……”
駱銀瓶:????
她覺得這頓飯,怕是吃不好了。
駱銀瓶道:“刑大夫,您對我有恩。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無論出錢出力,我都鼎力相幫,義不容辭。可恩情是恩情,愛慕是愛慕,說實話,我對您從未有那份心。”
刑重山僵了半晌,訕笑:“你這樣說話,真是傷人。”
他也覺得這頓飯吃不下去了。
“重山!”忽然有一蒼老女聲呵道。
刑駱二人聞聲望去,見一老夫人由婢女攙扶,顫顫巍巍卻滿臉怒氣地趕過來。許多酒館小二阻攔,說“老夫人您不能進去”,她仍往裡闖。
刑重山趕緊跑上去,扶住老夫人,喊了聲“娘”。
在洛陽時,駱銀瓶見過刑夫人幾面,這會刑重山跟她解釋:“我娘前日來的京師,忘記同你提及。”
老夫人許是走得急了,上氣不接下氣,“我聽你叔叔說了,你……”一時語噻,轉面望向駱銀瓶,氣,高呵一聲:“不可能!”又道,“為娘不應允!”
駱銀瓶腦子飛轉,嗯,差不多懂了。
刑夫人又同駱銀瓶道:“當年你賒著那麼多藥費,重山還救你,我便覺著你這個女人不簡單……”
“娘!”刑重山感到難堪,想制止。
藥費其實按著等價禮物,都還了。駱銀瓶還多出了一點。這計算刑駱二人心裡都清楚。
然而大醉酒館裡的看客們不清楚啊,立即起了閑言碎語,看向駱銀瓶也是別樣眼光。
“這會更過分了?打起咱整個老邢家的主意了?”
“娘!”
駱銀瓶覺得邢夫人想得太離譜了,要開口澄清,邢夫人卻根本不給她機會,繼續道:“我在這說著,直言直語,話醜對不住你了!你別想進邢家的麼?”邢夫人跺跺拐,挺著身板,一副有我一天就沒有你的氣勢。
“她為甚麼要進你家的門?”有個好聽的男聲帶著不屑問道。他說著還執起駱銀瓶的手,深情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娘子,自然要進我韓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