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風消鄙視道:“你這也太沒遠見了,光買宅就夠啦?怎麼說也得買兩匹駿馬,一黑一白,毛光流油。你騎一匹,我騎一匹,我讓你先挑。”
姐弟倆邊聊邊笑,覺著這是來京師後最幸福的一天。
連晚上的夢也是最幸福的,甜甜的。
……
翌日,駱銀瓶醒了,睜開眼睛,天還是黑的。
豎起耳朵數外頭打更,才醜時。
她閉眼想再睡會,卻發現怎麼也誰不著,整個人既清醒又興奮——不知是酒喝好了的原因,還是全想著今兒去劇院上工。
隔著帷帳,聽到見風消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音,有個黑影子坐了起來。
見風消低聲問道:“阿姊,你醒著麼?”
駱銀瓶道:“怎麼了?”
“我睡不著。”見風消說,“不知怎的,一晚上都沒法子入睡。”
“汪、汪!”金乳酥喚了幾聲,唰地一下跳上駱銀瓶這邊的床。朝她一拱,擠著挨著,駱銀瓶會意地撫摸它的頸和背,金乳酥很快眼神迷離。
“我去做早點吧。”見風消說著便穿衣下床,金乳酥原本正享受著舒服的按摩,聽到動靜,也跳下床,追隨見風消跑去廚房了。
把昨日剩的飯,和著剩下的汁水燙熱了,就算一頓早飯。姐弟倆明明吃得很慢,卻覺這頓早餐結束得異常快,吃完差不多又耗一個時辰——見風消呆坐,駱銀瓶反複收拾打掃,終於熬到將近寅時。
出發,去明月劇院咯!
兩人到達明月劇院門前時,是寅時二刻,距離同老張約定的“三刻”還有一刻鐘時間。明月劇院的大門微微開啟,門前沒人,見風消往裡一瞅,也沒人,便壯著膽子約駱銀瓶進去。駱銀瓶心想他倆反正也是明月劇院的人了,不算逾越,便讓見風消把門一推,進去了。
裡頭空蕩蕩,人仿若蒸發。
駱銀瓶在前,見風消在後,兩人繼續往裡面探,走著走著,見風消問駱銀瓶:“阿姊,明月劇院的人會不會都很厲害啊?”
“應該會,入劇考核這般嚴格,再加上月錢高,應該不養庸才。”
見風消立即緊張:“那其他幫事會不會比我厲害許多?我一開始太差被瞧不起之類的呢?”
駱銀瓶道:“要想不被瞧不起,就迎頭趕上。我其實也緊張,也覺一顆心壓著,但是……”她沒了聲。
見風消追問:“但是什麼?”
駱銀瓶握拳咬牙,道:“強者勝,弱者死。”說完她點一下頭,拳頭一抬,又補充一句,“狼吃肉,狗吃屎。”
“呵——”突然傳來一聲冷笑,駱銀瓶和見風消驚得雙雙聳肩。卻原來眼前的木牆是一道移門,被人緩緩推開,露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接著見一身銀色長袍上頭金線走著松柏。
門完全推開,駱銀瓶抬眼望去,韓月郎正俯視著她。
他手裡執的扇子,緩緩扇風,兼帶著一絲絲檀香,居高臨下。
韓月朗轉過頭去,沖身後站著的老張道:“這話倒是耳熟。”
駱家姐弟不明就裡,懵懵的。
老張沖兩位新人笑道:“一起去吧!”沿途路上同他倆講解,才曉得,每日早晨寅時三刻,是在後院的懷璧堂集合,集體晨練。四人同去,一路上只有老張同姐弟倆說笑,韓月郎一言不發。
駱銀瓶悄悄用餘光瞟韓月郎,心想:這人是月亮嗎?如果不是,幹嘛同十五的月亮一樣板著一張好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