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感覺……像變了個人似的?被刺激的了?”慕容□疑惑地坐過來小聲嘀咕道。
容蕪歪過頭來,眼神依舊凝視在她的身上,她身後常跟著的女鬼已經不見了蹤影,面上孤傲的神情也換成了寧靜似水,在陽光的照耀下好像充滿了新的期待。
“是啊,也許是……變了吧……”容蕪喃喃笑道,轉回了身。
番外篇七
新的先生走進了學堂,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昨日豆蔻初露,而今及笄芳華綻。
容蕪的及笄禮上,依照大周的習俗,除了由母親親手為她挽發,還需要親近的外族長輩插上簪花,以示全福。
崔氏眼中泛著欣慰的淚水小心翼翼地拾起女兒的烏絲,拿著木梳一點點地全部順通,而後靈巧地彎出一個好看的發髻,露出了清晰的側顏。發髻挽好,一旁的謝氏微笑著從懷裡取出一個精緻的木盒,開啟後,裡面的玉石芙蓉簪瑩瑩生輝,連容蕪都看呆了一瞬。
謝氏緩步走來,細細端詳著精心裝扮過的容蕪,伸手將手中的發簪插入了濃密的烏發中,芙蓉雕花映襯著美人的芙蓉面,當真般配。
謝氏微微失神,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在她耳邊輕聲嘆了句:“如果晏兒見到了,不知該有多高興……”
容蕪身子一震,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
謝氏並沒有在意她的反應,掬起一縷發,聲音輕柔的只有兩人能夠聽見:“這個發簪,本是晏兒精心準備來提親時送給你的……”她聲音哽了哽,一時想起當年為了取這塊玉,姬晏親自出京尋了多少地方,又拖了晉國太子萬裡才得來,一琢一刻,都是他親手做出來的,多少個夜晚舉燈不寐,草圖畫了改,改了又重畫,有著潔癖的公子晏的書房內,一段時間裡地上隨處可見扔廢了的紙團。
她忘不了兒子將這個簪子交給自己時,既心碎又虔誠的模樣……
——母親,這個簪子,由您交到她手上吧。
——雖然已經沒有了理由,但要我扔掉,也捨不得……
“就當是,當哥哥的祝福吧。”姬晏最後的一聲輕嘆,謝氏轉述給了容蕪。
“多謝謝姨,多謝……姬哥哥。”容蕪後退半步,認認真真地行了一禮,垂頭時忍下了泛濕的眼眶,再抬起頭來,目光堅定而溫柔。
因果輪回,這一世她遇見了庾邵,而姬哥哥,也終會在冥冥中尋到自己的果。上輩子疲憊的糾葛落下太多的遺憾,如今,一切都向著越來越好的方向進行著,誰知道在下一刻,又會有什麼更好的相遇呢。
在庾邵隨太子晉離開後,姬晏坐鎮閔京,牽動大周的各方勢力,總會為前方雪中送碳,緩解了不少壓力。蠻夷餘孽走投無路只要敢入大周地界,無不是有去無回,周晉兩方配合默契,短時間內讓兩國邊境重現安穩,太子晉也於上月打破敵勢的施壓,登基封帝。
如此,歸期也該近了吧。
鳧山,朝恩寺內香火繚繞。
容蕪跪在佛祖面前,嘴裡輕聲道:“信女容蕪,今祈於殿前……佑庾邵平安一世,早日歸來……”
磕過三個頭後,起身走出了殿內,一抬頭,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她本想直接走過,奈何那人眼神太過專注,讓她忽視不得,路過時被叫住:“你剛剛,在做什麼……”
容蕪詫異地看他一眼,平淡道:“當然是為我的未婚夫婿祈福,怎麼,庾二公子對這也感興趣?”說完冷哼了一聲,逕直走了過去,錯過了庾鄺倏地瞪大的雙眼,裡面涵蓋了震驚、驚恐、彷徨、無措……種種情緒一同襲來,讓他彷彿承受不住,身子向後倒了好幾步。
他身上鬼魂未淨,耳目比常人要敏銳許多,方才容蕪的祈禱他聽的七七八八,尤其那聲庾邵更是深深印在他的腦中,絕對不會聽錯……
庾邵……竟然沒死?而她口中的未婚夫婿不就是……
就在這時,已經走遠一段距離的容蕪又停下了腳,緩緩轉回身來,望向他語氣複雜道:“庾鄺……這麼多年了,你做過的事天在看,我本厭你至深,奈何……再無惡不作之人,也總有人願意一再給他機會,原諒他……”輕嘆一聲,帶著絲無可奈何,眉眼有種疲憊,也有些勸慰與期盼,“你也好好想想,莫要……莫要總要別人失望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越被親近之人傷害,越是遍體鱗傷。某個人不在乎自己,可她在乎,她不願再見他那人用無謂眼神掩蓋受傷的倔強模樣了……
庾鄺木木厄厄的站在佛堂門口,內心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咆哮……
——你聽到了嗎?!那人重生了,當年我教你在他前世身隕之地佈下的鬼陣不會有錯,就算中途出了什麼意外,只要在滿十年之期後的第十一個年頭內,再次在鬼陣內滴入九滴血,鬼陣便能大成,讓他九轉不得歸一,魂魄具碎,永遠都無法入輪回轉世。
——走啊!今日你來的目的不就是完成鬼陣,如今更需抓緊,免得再生狀況!
——只要完成了鬼陣,你就永遠都見不到他了,生生世世都再無兄長壓在頭上,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記得在大成後,將壓陣的半個魂魄留給我,有了這等至純至澈的護魂,等了百年的凝形轉世終於指日可待了!
庾鄺腦子陣陣抽痛,忍不住怒吼一聲:“閉嘴!!”
待腦海中終於安靜下來,庾鄺拖著狼狽的身形來到了鳧山半腰,一路上記憶中兩人的形貌不停轉換,一會兒是幼時的庾邵,一會兒又是如今得虞錦城,只讓他胸口一陣積淤,張嘴噴出了一口淤血,正落在一處空地上。
突然間,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