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蕪雖然對於糾正不過來這個稱謂已經認命,但每次聽到還是會汗毛一陣倒豎,胸口砰砰直跳。
她身邊這兩個暗衛是庾邵給她留下的,說來也巧,他們本就是從前庾邵的暗衛,庾邵去世後他的暗衛營便解散了,後來在庾邵成為虞錦城後,在東市偶見這個名叫王七的在遊蕩,也不知怎麼說的,原本倔強的毛小子就死心塌地地跟了虞錦城,後來還尋來了從前的夥伴王九,也入了虞錦城如今的暗衛營。
因這兩人功夫過硬,對閔京的情況也更熟悉,庾邵便把他們派在了容蕪身邊保護。庾邵還在的時候她並沒有用到過他們,在庾邵隨太子晉回晉國後,有一天她心裡想他想的緊,忽然就想起了這麼兩個人的存在,便試探性地喚了一聲。至此,他們的接觸才多了起來,暗衛之間有自己的聯系,往往傳遞訊息起來,比收到庾邵寫給她的信還快,所以容蕪便開始沒事就把他們叫出來,來彙報庾邵如今在做什麼,或者套話讓他們講一些從前在崇安侯府時跟著庾邵的事情,也算是個打發時間的好方法。
王七和王九年紀都不大,混熟了後也丟掉了身為暗衛的那套多做事少說話的做派,“夫人”、“夫人”地叫的她面紅耳赤。
王七性子活潑些,有時還有些囉嗦,王九就看起來更憨厚老實,她曾問過王八在哪裡,兩人沉默了許久,王七才指了指同伴,“他就是在我之後被公子撿回來的,本該排行八,可他死活不願叫這個名字,公子無法,就問他那你喜歡哪個數?他就挑了九。”
王九在一旁默默開口道:“我不是挑,只要不是八,哪個數都可以。”
容蕪反應過來,立馬樂不可支,心裡覺得庾邵跟他的暗衛之間雖為主僕,實際上關系卻這麼好,倒是別的府上比不來的。
這次石先生提到是她身邊的人解決的問題,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兩個人,迫不及待地叫出來問話。
王七嘻嘻道:“被夫人發現了,公子離開前早就叫咱們把雲菀給查了個底朝天,現在還有別的兄弟一直盯著她呢,哪點小動作也逃不出公子的手掌心!”
容蕪見他老毛病又犯,一提起他家公子就說的好像英明舉世無雙一般,打斷道:“我與庾……虞錦城的事,就是雲菀傳出去的?那你們又是怎麼讓女學的先生們都閉口的?”
“那群多嘴的先生就更好辦了!”王七得意道,“公子那麼關心夫人,生怕您受一點兒委屈,在您剛入學,他就把整個女學都查個清楚了。真正知禮的先生自不會言人是非,而那些品行不端者,多少都有些不為人知的齷蹉,只要一掂出來見點光,立馬就能讓她們老老實實。公子向來是未雨綢繆,將夫人身邊所有的隱患都藏然於胸,又不捨得叫夫人知道這些不好的事情,便叫咱們自己看著辦,只道若有誰不安分了,便先出手,一打一個準……”王七說著嘿嘿一笑,保證道,“夫人您就放心吧,這些事就交給我們,公子吩咐了,絕不會叫您被欺負了去!”
容蕪抿抿嘴,仰起臉來“嗯”了一聲,胸口熱乎乎的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一刻,她突然好想他,好想見到他,聽他說起別人時都是那樣的漫不經心,卻不知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經默默為她準備了多少。
“咳,最近……那邊有什麼新訊息嗎?”容蕪勾著唇一邊往回走,一邊狀似隨口道。
王七和王九對視一眼,同時看到了對方的苦臉,再快的情報傳遞,也抵不住一天三問啊!夫人簡直把這當成了故事聽,講的太簡略不行,語氣平淡了也不滿意,他們為了這事簡直是想破了腦袋,可公子吩咐了要順著夫人,夫人說一就沒有二,他們還得繼續用破腦袋去努力想。
“回夫人,這兩日並沒有晉國的訊息。”王九人老實,實在想不出了就說了實話,果然見夫人明亮的眼眸暗了下來。
王七捅了他一下,湊上來道:“嘿嘿,夫人安心,等有訊息了屬下立刻前來稟報,絕不延誤一刻!”
見容蕪只是“嗯”了一聲,臉上的失落之情顯而易見,王七急的撓撓頭,想起什麼就說:“要不……要不屬下給您講講我小時候被撿回崇安侯府的事情?也沒什麼有意思的,夫人全當……隨便聽聽解解悶?”
容蕪眼睛一亮立刻精神了起來,彎了好看的唇,點了點頭。
王七見狀也跟著高興起來,憨憨一笑道:“那時候屬下才十歲……”
年節期間,容蕪接到了姬洳的信箋,清雅的梅花紙上還帶著淡香,上面秀氣的字跡寫道她已經聽從謝氏的安排,與鄭戎定親了,雖然說起來不情不願湊湊合合的,但那字裡行間透出的嬌嗔惹的容蕪邊看邊笑的不停,信裡最後約她去南山馬場賞雪,頓了頓,又提到他哥哥不去。
容蕪看到這裡,嘴角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輕輕嘆了一聲氣。研墨,提筆應約。
姬晏不去,那麼容芥便義不容辭地接下了護送的重任。連下了兩日的大雪,馬場遙遙望去白茫茫一片,遠處的林子也披上了白裝,好似潔白的聖境。
容蕪穿著的緋色大氅,小臉幾乎都埋進了一圈的白絨裡面,一雙好看的水眸含著笑意,站在廊中的木板上,手捧暖爐,看著外面慕容□蹲在地上堆雪人。
“他怎麼也來了……”身邊,姬洳冰冷的聲音好似不耐煩,微微蹙起秀眉。
容蕪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見到不遠處有兩人騎著馬,緩慢地在雪地裡踱來。
桓籬披著華麗的紫金彩紋大氅,長長的拖到馬腹處,俊秀的臉上帶著不滿,抱怨道:“大雪天你幹嘛非要來跑馬?你倒是給我跑起來看看啊?自己要來發瘋,就別拖著我……”
番外篇六
“天地一片白茫,你不覺得這時候騎著馬格外的有種氣吞山河的氣概……嗎……”
“……”當看到鄭戎的眼光已經被廊中的姬洳吸引住後,桓籬總算明白今日冒著大雪跑來的目的了,剛想拽著馬扭頭就走,看到姬洳身旁那人後又漸漸松開了手,眼神亮了一瞬垂了下去,不聲不吭地跟著鄭戎踱了過去。
“好巧,你們也是來跑馬的嗎?”鄭戎跳下馬背,抖了抖衣襟上的雪才邁進長廊。他本就性子憨直,此時對上姬洳冷冷的眼神後更是緊張的要命,差點連話都不會說了。
姬洳瞟了一眼,看到一小節馬腿都被埋了的積雪厚度,哼道:“這馬也是可憐,遇上個腦子不清楚的,可遭了罪了。”
還在外面淋雪的馬兒嘶鳴了一聲,抖了抖脖子上的落雪,蹄子嗒嗒在地上踏了踏。
容蕪見它如此配合,忍不住笑了出來。
“……”鄭戎臉一窘,回頭尋找桓籬求救,卻見他還騎在馬上,一臉漠然對他的視線視而不見。
容蕪不忍讓鄭戎再尷尬,止住了笑,抬眼見桓籬還在外面騎在馬上,不由開口喚道:“外面雪大,桓公子也進來去去寒吧。”
桓籬身子一僵,輕輕“嗯”了一聲,低頭準備下馬。就在這時,另一邊堆雪人的慕容□聽到了動靜看過來,一眼就看見了一身華麗奪目的桓籬,興奮地喊到:“桓墨離!”
桓籬渾身一抖,詫異地轉過身去,就見一個火紅的身影向他跑了過來,地上積雪很厚,她跑的磕磕絆絆,卻不曾減慢速度,像個小狐貍般地一跳跳地沖到了近前,仰起頭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