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能不能飛先試試。”
孩子們一聲歡呼,也不管自己的風箏有沒有做好,你拉我,我拉你,跟著就要去看他們的殿下放風箏。
趙幼苓看著跑遠的孩子們,一低頭,對上了劉拂的眼睛。
他還坐在地上。曾經幹幹淨淨的劉家小郎君,現在衣擺上沾滿了青草汁,也已經無所謂了,只滿臉關切地看著她。
劉拂問:“你哭了?”
趙幼苓搖頭。
“你眼圈是紅的。”
“被騅殿下的手按紅的。”
劉拂不再問。
趙幼苓蹲下身,給腳邊做了一半的風箏加工。再抬頭的時候,不遠處的地方,那隻看起來有些古怪的“鯤鵬”已經搖搖晃晃飛了起來。
身材高大的男人,牽著細細的一根風箏線,帶著屁股後的一串小尾巴們,把風箏越飛越高。
難得放鬆的一天,直到夕陽西下,孩子們這才意猶未盡地坐上馬背返程。呼延騅走在最後,馬背上掛滿了孩子們送的風箏。
趙幼苓回頭,落日的餘暉從西面而來,她與呼延騅相對而立,男人頎長的影子正好疊在了她的身上。
她沒說話,呼延騅卻也沒忽視掉她的視線。
那一雙眼眸,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還有溫和。
一時間,呼延騅想到謝先生私底下對她的評價。
他說,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呼延騅忽然牽著馬快走幾步:“去大胤的人路上遇到點事耽誤了,怕是回來就要三月。”
趙幼苓微怔,回神道了聲“無妨”。
呼延騅又道:“等與阿泰爾的比試結束,我教你尋礦和冶金如何?”
趙幼苓聽了他的話,一時有些怔忡,有些不很明白“尋礦和冶金”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些不應該是戎迂人的立足之本,為什麼……
呼延騅見她面露疑惑,眉頭一挑:“你不想學?還是覺得這些應該是男人學的本事,女人犯不著去吃那些苦?”
“不是的。”
趙幼苓應了一聲,鄭重地行了一禮:“我只是覺得,戎迂既能鍛鐵,又是憑借這個在草原諸部站穩腳跟,那必然是極其重要的東西。不管是尋礦還是冶金……殿下當真願意教一個外族人?”
“昆他們連吐渾人都願意教,我為何不能教你?”
手掌推開湊過來的馬臉,呼延騅深邃的目光看向遠方蒼穹。
“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他們能為拉攏吐渾人打破,我真心實意想要教給別人,又有什麼錯。戎迂,已經不是原來的戎迂了。”
他聲音微微發沉,趙幼苓的眉頭略擰了一些,卻不知該如何應答。
而呼延騅,似乎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便再沒出聲,一路沉默,騎著那匹被風箏點綴的花花綠綠的馬,走向升起炊煙的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