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偏室裡鬥酒玩骰子如火如荼,夭夭手氣不差,但酒量不好。拼著一股子執著勁頭,跟林半夏硬抗下去。
洛君欽叩開門,見到王妃正在跟林半夏拼酒,還當自己看花了眼。這林半夏關押在這裡油鹽不進,碰上了王妃倒是跟遇上知音似的。
夭夭一回頭,問道:“景天,出什麼事兒了?”
洛君欽連忙回道:“夫人,七爺出事了。”
夭夭突然聽聞噩耗,手腕子卸了力氣,手上的大海碗摔在地上脆裂迸綻,“七爺,怎麼了?”
“吐血之後,昏迷不醒。”洛君欽眼眶帶水光,大老爺們不興流淚,可架不住眼淚緊趕著到了眼眶子口。“眼下一氣兒怕是上不來了。”
夭夭如五雷轟地抓起林半夏就往尉遲雲臻內寢廂房跑。夭夭腳步發沉,每一步都灌了鉛似的,她沒想過有朝一日聽聞尉遲雲臻的噩耗,會讓她透不過氣來,有十足致命的窒息感。
忽然之間,眼淚就迷濛上來了。
尉遲雲臻僵白如雪,額上的青筋錯落依稀,烏黑的睫毛像兩把刷子,大男人長著這樣的烏黑的眼睛,真是羨煞不少姑娘。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夭夭伸手去抓他的手,凍入骨髓。“阿臻,你怎麼了?我回來了啊,你快起來訓斥我呀。”
壽慶探了探尉遲雲臻的鼻息,氣若遊絲,就怕一個閃失,再也緩不過氣了。他撲通雙膝跪地,吭哧吭哧開始哭泣起來。
夭夭拉過林半夏,懇求道:“林先生,求您救救七爺,我給您磕頭,好不好?”
林半夏站在床邊,打眼看將死的尉遲雲臻,再看梨花帶雨的夭夭,兩人倒真是玉容般配,人間難得的佳偶一雙。可他的斷指之仇如鯁在喉,橫豎這毒又不是他下的,憑什麼非要他花力氣去解毒。
夭夭見他一臉冷漠,壓根兒沒意向替尉遲雲臻解毒。她看了眼林半夏的尾指,斷指之仇,恨之入骨。“林先生記恨七爺,就是因為斷指之仇?”
林半夏頷首道是,“林某一生行醫,卻生生落了個殘疾。”
夭夭垂下頭看了眼壽慶,冷冰冰道:“壽慶,起來。”
壽慶不知王妃有什麼目的,照著吩咐站了起來,夭夭從他腰佩中抽出匕首,言之鑿鑿道:“林先生恨七爺斷了你的尾指,那好,今日我便替七爺把欠賬給還了,前賬一清,還望你能替七爺解毒。”
在場眾人震驚不已,七王妃行事出人意表,沒想到這回居然把自己放在砧板上切割。林半夏瞪著眼睛,看夭夭拿起刀子要切自己的尾指,那篤定的神色是他從未見過的深情。
壽慶慌了神,連忙用手握住匕首的一刃,求道:“夫人,您可行行好了,七爺要是醒了非把我們大卸八塊不可。您要砍就砍奴才,砍了奴才十指,給林先生消氣。”
林半夏騎虎難下,之前恨尉遲雲臻入骨,可偏偏他有個我見猶憐的小夫人,願意替他斷指還債,好好一個姑娘家斷了手指落了殘疾,將來下半輩子可怎麼過。男人見異思遷,這會兒重情重義表忠心,轉頭就擁入別的懷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