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父臉上掛起一絲怒氣,又大大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是峰兒,想來你母親還沒和你說這事......晴雪是你名下的家僕,你出一道‘放良’的手續,剔除她的婢女身份,讓她跟著峰兒如何?”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呂岩驚訝得合不攏嘴——什麼一會兒呂峰一會兒晴雪的,父親又為什麼把他倆扯到了一塊兒去?
呂父看出了呂岩的錯愕,又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都是峰兒那小子,被慣得沒了自制......你們還留在京中的時候,上元夜兩人喝得大醉,峰兒他.......唉,竟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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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父親連搖了兩下頭,呂岩的錯愕轉為驚悸,他忽然想起上元那夜晴雪徹夜未回,想起第二日母親在書房看著跪地不起的呂峰生氣的模樣,想起這些時日身邊少了一些吵嘴的陪伴......呂岩還以為是因為自己事忙呂峰和晴雪才不來煩,沒想到他們之間竟發生了這事兒,細想起來,呂岩對自己的毫無察覺感到有些慚愧。
“父親是打算,讓晴雪做五弟的侍妾?”呂岩問道。
呂府“嗯”了一聲回應著,然後說道:“本來想著晴雪從小和你一起長大,你縱然不娶妻,將她收了房生個兒子也好。後來看你沒那份心,就想著等她長大了尋個好人家。其實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只是你於叔是家中的老僕,盡心盡力了大半輩子,峰兒竟然趁酒醉輕薄了他的......唉,對他父女二人,我和你母親心裡十分愧疚啊。”
呂岩皺了皺眉,想到晴雪若是心不甘情不願,一直把她當做妹妹的呂岩真想好好揍一頓不知輕重的呂峰。
“於叔和晴雪怎麼說?”
“於管家說要聽你的意思,而那晴雪,一直對這事兒隻字不提,我們也不好強問。我想眼下能調和此事的,也只有你了。”
呂岩垂下眼簾,細想片刻後,說道:“孩兒知曉了,父親請放心。”隨後,兩人陷入了沉默,呂岩便起身拜離了父親,慢步回房找姤兒商量去了。
“竹露滴寒聲,離人曉思驚。酒醒秋簟冷,風急夏衣輕。寢倦解幽夢,慮閒添遠情。誰憐獨欹枕,斜月透窗明......“
當馬車停在一片晚秋的紅楓之中,姤兒仰頭看著紅葉飄撒間西邊那漸漸微弱的日光時,被眼前惜別而不捨的悽美之景觸動,開口吟道。
“咳,咳......”旁邊傳來呂岩做作的咳嗽聲,姤兒轉過頭,看見他正斜眼向她示意後面。
回頭看去,是晴雪低頭落寞的神情,她雖不懂詩詞,卻被姤兒方才的吟誦感染,心頭又堆起了層層心事。
姤兒滿臉歉意地和呂岩對視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自那日呂父告知了她和呂峰的事,姤兒和呂岩便分別找了他們相談,才知曉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晴雪一直躲著呂峰,兩人竟沒好好說過一次話。後來在姤兒的不斷安慰下,晴雪終於開了口,她說不敢想離開父親,不敢想做呂峰的侍妾會是怎樣,只想跟著呂岩他們回芮縣。
姤兒記得她那慌亂無措的雙眸,顯然還是個懵懵懂懂、拘束念親的小娘子。既然如此,於叔也不置可否,他們又何必逼她做出選擇呢?
於是一行四人告別呂家,踏上了回鄉之路。
姤兒他們剛出城時,呂峰策馬追了上來,將晴雪拉到一邊說了幾句話,雖不知是什麼,只是那之後的一路上,晴雪的話更加的少了。
“走罷,再不趕路,咱們要露宿荒野了。”姤兒搭上晴雪嬌瘦的肩,語氣輕鬆地說道。
“是啊,不然咱們只能跟著朝兒鑽洞裡睡了,要是碰上什麼又醜又兇的獸蟲,被咬上一口可不得了。”呂岩腳上蹭著朝兒的皮毛,衝著晴雪說道。
看著地上那隻滿身毛刺的小東西,再想想呂岩口中“又醜又兇的臭蟲”,晴雪聳了聳肩,挽上姤兒的手臂說道:“那咱們快走罷!”
“好,待會兒到前面的縣城裡尋些好吃的。”姤兒彎嘴一笑,拉著晴雪快步上了車。
一樹楓葉在風中四散,落在塵土飛揚的山路上,蓋住了通向遠處的那行深深淺淺的馬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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