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慾減退,身體更是消瘦。再加上天氣轉涼,由於缺乏抵抗力,過於勞累,再加上心情也不好,竟然就生了一場病。
雖然只是小小的感冒,但在沒有抗生素的年代,那也是很需要好好調養的。因此,萬歷皇帝該學的課程就被上午推下午,今天推明天,推來推去,終於是感冒治好了,張鯨在擔心之餘卻也找到了一個讓太子可以出行館冶遊的好藉口。
這個藉口,那就是稱病!
“殿下,您若是想出去玩玩,那不妨由內臣給幾位先生傳個話。就說您現在還病著,早上起來覺得身體不舒服,讓他們將今天的課程暫時取消掉。到時候,內臣陪著您出去玩上一天,吃點您喜歡的美味,也多買些新鮮玩意回來可好嗎?”
太子當然是很希望可以成行的,但僅僅是興奮了一瞬間,臉色就又垮了下來。皺著眉頭說道:“可是上一次都被高老先生知道了,這一次豈不是也一樣嗎?若是再被那守衛通報了高老先生,他豈不是又要來給本宮說教嗎?”
“額,這個……”張鯨猶豫了一下,他當然知道,丁禹州是陸準的死忠,只聽陸準一個人的招呼,如果陸準能夠悄悄地給他們開方便之門的話,那麼進出孝陵內外根本不會有人知道。可是,讓他在太子面前推薦陸準,那是萬萬不能的!
而有些事情,就算他不提,太子自己也能想得到,果然,在沒有聽到張鯨回應之後,太子略一想,就想到了陸準,“大伴,你派人去尋陸卿來吧,想來,如果有陸卿作伴,就沒有什麼白龍魚服的風險了。而且,本宮看,這附近的守衛都很聽他的話,有他在,那些守衛們必不敢去跟高老先生打什麼小報告。”
張鯨一聽太子提到陸準,頓時就急了,連忙阻攔道:“殿下,不可啊!您別看宮中將陸大人傳得如何英武,實際上,那就是個膽小怕事之人。為著高老先生責罰他在孝陵享殿對著太祖皇帝牌位跪了整整一日,他是被嚇破了膽子了,您沒見,這些時日,他都不曾主動求見,更不曾進獻什麼東西了嗎?那就是被高老先生嚇到了,才不敢如此的!這事情若是讓他知道了,保準就會壞事兒!內臣敢保證,陸大人肯定會將此事告訴給高老先生,到時候,您可就出去不成了!”
“那怎麼辦?”小太子頓時沒了主意。
張鯨想了想,對太子說道:“有了!內臣有主意了!殿下,咱們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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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內書房裡,陸準暴怒的扯住邵開河的衣領,怒目相視,直將邵開河嚇得不住的哆嗦。
馮謙見狀連忙上前解圍,一手扯住陸準的手臂,攔勸道:“你這是幹什麼?事情又不是他做的,你就是打死他也沒用不是嗎?鬆手,哎呀,鬆手!”
在馮謙的堅持下,陸準緩緩將手鬆開,但兀自怒氣不消,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馮謙擔憂的看了他一眼,嘆口氣,對邵開河道:“你接著說,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一遍。”
“是。”邵開河驚魂未定,機械的點頭,將事情仔細說了一遍,“……原本是要去接老先生的馬車,誰知道,張公公卻突然說太子身體不舒服,今日就不接先生來延講了,又說要親自去跟老先生知會一聲。那弁兵也是的,奉事極不嚴謹,被宦官怎麼擺弄也不敢說個‘不’字。他說當時只看到張鯨和另一個小太監上了馬車,根本沒有注意到太子是什麼時候上去的。等到了地方,才發現太子也在車上,那都已經進了城了。弁兵是咱孝陵衛的人,自然知道三爺的脾氣,更知道孝陵衛的規矩,辦差不力,奉事不謹,回來是免不了一頓板子,搞不好還要受些別的懲戒。便怎麼都不肯讓太子下車,硬是要再將太子送回來。太子哪裡肯幹?那兩個宦官狗仗人勢,看出弁兵也不敢在殿下面前太過放肆,當場就將他好一頓打,而後打發他回來了。那弁兵回來後就把事情跟丁大人講了,丁大人自然不肯饒他,可罰過之後,更不敢將事情隱瞞下來,就……派人來通稟了……”
“你說說,你說說老子養你們這群廢物幹什麼吃的!”全部事情聽完,陸準是暴跳如雷,指著邵開河的鼻子罵,“連個孩子都看不住!還說什麼,啊?沒看到殿下上車?屁話!殿下就算是孩子,那也不是飛天了遁地了隱著身了,怎麼就能看不見?千叮嚀萬囑咐,告訴你們千萬千萬別出事,千萬千萬用點心,你們呢?眉毛底下那兩個窟窿眼長了是出氣的嗎?一群廢物!”
盡管這事情其實跟邵開河沒有太大的關系,但他也知道陸準的脾氣,這個時候除了馮謙,誰敢輕易開口跟他申辯?聽他罵起來,當即就跪在地上,俯身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等到陸準罵累了,氣呼呼的坐下來,馮謙才上前勸道:“這些家夥原本也是該好好的修理一番了,但也不急於這一時。太子殿下輕出,身邊只跟了兩個宦官,全無半個護衛,這怎麼能行?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太子殿下找回來才是!依我看,還是先派人去高老先生那裡……”
“不行!”陸準罕見的言辭果斷的否定了馮謙的提議,“這幫廢物就算再不成器,也還是我的兵。我教訓歸教訓,但也絕不能把他們推到別人的刀口下面去!這事免談!你想個辦法,先把事情瞞住,我這就派人進城把太子請回來。”
馮謙心中很不同意陸準的做法,有心要勸,卻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他聽進去,一時間一籌莫展。想著辦法,心中卻又不得不苦笑,陸準對他的部下,當真是罵歸罵,打歸打,但說護著也是真護著,那副護犢子的性格,真是讓人將勸說的話都不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