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龍抬頭。
倒史案一出,僅僅一日功夫在朝的史黨高官全數倒臺,家財盡數抄沒,所得金銀、房地、古玩字畫、奇珍異寶的總和可抵大宋兩年稅賦。
除此之外,各府豢養的門客家丁達數千人之多,趙官家聞之震怒,將其眾全部送到了湖州以資岳珂屯田,在朝官員聞了音信,紛紛裁撤府上用人,臨安街頭一時間湧現了不少地痞無賴。
此日清晨,全績換上了正裝官衣去了皇宮,在宮門處偶遇杜範。
“冶功今日甚早啊,昨天怎不見你來上朝?”杜範對全績的心中評價又提升了一個高度,以國士待之。
“昨日有些雜事,請了病假,怎麼?昨天很熱鬧?”全績不攬功績,只說有事。
“熱鬧非凡,朝堂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杜範朗笑道。
“史相頓悟,也是朝廷之福。”全績隻字不提自己如何逼這些人上絕境,只言史彌遠自身覺悟高。
“嗯,如今高位空懸,今天的選德殿想必也不會平靜。”杜範自然也想謀個好前途。
“那便祝成之先生步步登高。”
“同祝之。”
二人即入殿,殿中相對昨日冷清了許多,官員不足百,不過人人面揚喜悅,交談間眉飛色舞。
“全帥,來了。”
“承旨今日好是精神。”
“冶功且來這邊。”
朝堂上人人都有兩副嘴臉,昔日痛批全績殺主自傲的人,今日都換了模樣,對全績殷勤的緊,因為他們知道掀起這場政治風暴的幕後黑手是誰。
全績一一笑應,站在左側末席,其身旁正是吳潛,吳潛還是那副態度,對全績愛搭不理,只顧著和另一位諫臣交談,將全績晾在了一旁。
半個時辰後,趙官家大步流星的走入宮殿,登臨高臺,內侍滿臉洋溢的喊了聲上朝。
“臣等拜見官家。”
“眾卿請起。”趙昀昨晚美美的睡了一覺,這是一個多月來休息最好,精神最飽滿的一天:“眾卿,昨日之事大快人心,如今史黨肅清,朝廷廣開言路,百官各司其責,還政於清明,朕心甚悅。”
“恭喜官家,賀喜官家。”眾臣昨日也見了這位少年官家的雷霆手段,為臣姿態也更加謹慎,不敢再出半點馬虎。
“好好好,今朝堂高位空懸,朕欲作補進,犒賞有功之臣。”趙昀說話間有意無意的看向全績。
全績當然明白趙昀此刻是什麼心理,多半是要破天荒的選一位少年宰輔,但這件事太過於驚世駭俗,全績連連搖頭示意趙昀三思而行。
趙昀眉目微皺,片刻後又做釋然,繼而轉頭看向閉目養神的崔與之:“崔卿何在?”
“老臣在。”崔與之快步走至殿中,神情為之一震。
“崔與之在朝多年撣精竭慮,淮東抗金,蜀中為帥,所到之地方百姓無不稱讚,薦賢薦能,也多為朝廷所用,可謂是眾望所歸。即日起,拔為觀文殿大學士,金紫光祿大夫,左丞相兼知樞密院事。”
全績不應,趙昀只能啟用第二套方案,任命崔與之為相,一來崔與之自身品格過硬,一向清廉自詡,又有十足的功績,再者他是嶺南人,要想嶺南官在朝中結黨只怕比登天還難。
“老臣領命。”崔與之此刻一副釋然態度,從趙昀強請他入京,到如今做了當朝宰相,也許這真的比歸鄉要好些,趁著這把老骨頭還能動,就為著天下再做些事吧。
“陳卿何在?”
“臣在。”陳貴誼知道今日會有進益,但沒想到官家第二個就點他的名,這讓他心情有些激動。
“陳貴誼敢於直言諫上,良策頻出,當得群臣之表率,即是起拔紫金光祿大夫、保和殿大學士,右丞相兼參知政事。”
趙昀此話一出,眾臣駭然,寧宗前朝始便一直是獨相的局面,趙昀今日設立雙相,用意頗深:是在分化相權,防止權相的出現。
“臣領命,叩謝官家。”陳貴誼很多年前已經被人稱作陳相了,但今日是真真切切的落實了這個稱呼,脫離的宰執,跨上了宰輔。
陳貴誼即退,趙昀再次開口:“曾卿何在?”
“臣在。”
“曾從龍鹹惠並行,興學養士,有其祖之遺風,在政利民,使外不辱國,也是佳慧之臣,即日起拔銀青光祿大夫、端明殿學士,同知樞密院兼戶部尚書。”
戶部是天下的肥差,其前身為三司使,又作計相,趙昀用了這個常年被排斥在樞密院邊緣的人物,可謂十分大膽。
“臣領命。”曾從龍忽而有些不太適應,常年掛著一個閒職,今日肩上壓了重擔,油然而生的責任感讓他自憂自慮。
“李卿何在?”
“臣在。”李宗勉拱手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