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只是前面的路怕是多有艱險,姑娘選了這條路老身佩服,老身這柺杖雖然粗簡了些,但姑娘現在走路不方便,就送與姑娘用吧。願姑娘一路平安。”孟婆似是眼中有淚,我也不知她哭得是我,還是她說的那位烈性子的末末,但我還是道了謝,拄著柺杖踏上前路。
過了橋,前面出現數條岔路,卻有一條小路是白色的,在昏暗的地府立,這麼一條熒光閃爍的窄路無疑是引人注目的。
“貝貝,我們只能送你到這了。帝君說了,讓我們倆陪你過了奈何橋之後,在原地等上十天再上路。”羽然和常笙停在了橋下,離這條小路遠遠的。
“這就是生路,踏上之後再無回頭。”常笙牽著羽然對我說道。
“走吧,接下來我陪你。”逸哥喚我往前走。
我先一步踏上了熒光,逸哥緊隨其後,小路剛好夠兩人並行。
“是因為生死簿上沒有我所以我不用接受審判,可以直接轉世嗎?”
“說對了一半,還因為你一直都在接受不該有的懲罰,在這裡,十八層地獄,還關著末末。”他指了指腳下,“其實你這個方法師父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他指了指身後。“可能是因為剛好有這麼好的機會,他才會同意。”
他往後指的那一下,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我這個投胎的去處,難道原本是常笙,或者是羽然的?
想到這,我,轉了頭。
“別回頭!”
逸哥一聲疾呼,可我已經轉了頭,晚了……
臨行前豬豬交到我手上那個玻璃瓶被我係在了腰間,此時閃著亮光‘沙沙’作響。
“快走!”他一把將我往前推出十數米,轉身迎上身後的密密麻麻的厲鬼,“快走,不要回頭!”
我害怕他一人招架不住,又十分清楚自己幫不上一點忙,送上去就是死路一條。幾番權衡,我還是拄著柺杖拼勁全力往前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遠遠的前面似乎是有一口井。
跳進去,跳進去就可以了。
那口井極窄,只夠一人容身,周邊是破石頭堆起來的井沿圍著。
臨到還有三四米就到了,腳下被一個凸起絆到,我一下子就撲倒在那口井的前面。身上的那個玻璃瓶也在我摔倒的半空中徹底粉碎。
“是我大意了,沒想到啊。”
身後傳來略顯蒼老的聲音,我不敢回頭,仍舊奮力地用手肘支撐,往前爬著。
他近乎嘲笑般地輕笑了兩聲,緊接著我向前爬動的行程收到了阻礙,不出意外,他應該是踩住了我的小腿。
“我只是看不上你這麼一星半點的東西,覺得留在那看他們為你折騰挺有趣,便留了你。可惜啊,你這般不領情,那我只能忍痛讓你消失了。哎,這樣一來,女媧的精血就少了十分之一了,真是浪費……”陰險狠毒的語氣,隨之而來的是‘咯吱咯吱’地關節折斷的聲音。
他輕松地折下了我的小腿,然後扔到了面前。
“接下來,拆哪部分呢?”我繃緊神經,能感受到他在圍著我打轉。
一雙白骨嶙峋的腿骨近在眼前,我猛然想起和謝大頭吹噓自己這個方案的時候,大言不慚地說過的一句話:“有著這些骨血,吸引她出來也是有可能的。”
骨血,這不就是骨血嗎?!
眼疾手快地抓住自己的腿骨,以最快的速度塞進了前面的那口井裡面。井中傳出重物落水的空蕩回響,隨後,井上燃起一點嫩綠的星光,轉瞬間,少女翩然落下。
一襲青衣,細長眉眼,立在井邊對我粲然一笑:“是你在喚我嗎?”
“你竟敢!”那人見末末出現,氣急敗壞,大有要將我一擊致死地狠毒之心。
“末末救我。”
救我,求求你救我,和我一起跳進井裡,我想從頭來過。
我許了願望,這是在賭。
她被關在地府的這些年,沒了之前的記憶,這將是她接受的“第一”個願望,這一次,不救蒼生,只為她自己。
“嗯,救你。”她似乎很開心,沒了我看到的回憶中悲天憫人的悽慘相。
我伸出雙手搭上她的手,她輕松地將我拉了起來,下一刻我和她融為一體,向後退了一步,縱身跳進了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