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銘我已經託付給小狐貍了,師父你到時候要是能騰出手,就也照料點,別讓他受苦。還有小狐貍,麻煩你一併幫襯著點。”我扣著手指,胡亂張望,明明囑託著最重要的事,卻非得梗著脖子裝出無所謂的樣子。
“怎麼不提羽然?”
他還真的是瞧不起我,都做得那麼明顯了,真當我是心智不全的傻子了。
“不是讓她再玩一陣子你就帶回去了嗎?”
他正喝著水,聽我這麼一句,險些被嗆到,但很快就穩住了神態,施施然放下水杯。
“小麒麟,她是我早就訂好了的門童,一直在龍族養著,她自己不知道,當初是她母親在懷著她的時候三跪九叩求我的。你此次前去,帶著她去也算是歷練,只是她一人怕是不夠,我再派一個人陪著你。”
“誰?”
“你師兄,逸檗神君,跟末末一樣,都是草木所化。”
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我周圍的人就不能有個正常的,人類,嗎?
這個震撼太大,謝大頭一臉傲嬌地和我攤牌,說出了逸哥的真實身份,晚上回到家,這位神君正在廚房熱火朝天的忙活著,旁邊分不清是程嘉銘還是褚銘在幫忙。
我躲在角落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從他將土豆絲切成了土豆條,逸哥看不下去讓他幫忙去看火上燉著的排骨的時候燙到手慌張地手足無措的樣子,我判斷,這個是程嘉銘。
“哥?”我試探著喊了一聲。
“貝貝你回來了?”眼神對上的剎那,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我還想和他多說幾句話,逸哥卻搖著空空的醋瓶,打發他趕快出去買一瓶醋,不然我最愛吃的糖醋魚就做不成了。
程嘉銘走了之後,我很有眼色地向逸哥行了個不知所雲的禮,雖然不成體統,但總覺得應該做這個:“見過神君。”
“不用這樣,你還把我當成你的逸哥就好了,免得他們看出端倪,不然回頭師父會罰我去煉丹爐添柴的。”還是那個笑起來讓你如沐春風的程逸,陌上公子,在廚房裡也能讓你覺出翩翩公子的味兒來,“其實自從你這次重生回十四歲,除了一開始將你領回來,其他大部分時間他都是程嘉銘,他,很在乎你。”他說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認真地補上了一句:“是作為程嘉銘在乎你。”
所有人都在和我講著褚銘和末末,只有逸哥在意的是我,只有他還想著我,還想著程嘉銘是在乎我。
“逸哥,謝謝你……”我耀武揚威,懟天懟地了一整天,此刻卻沒出息的酸了鼻頭,委委屈屈地低著頭,和豬豬求撫摸一個樣子。
果然我這麼想著,逸哥溫柔地回應了我,輕輕地摸了摸我的後腦勺。
“好了,叫豬豬和羽然下來吃飯吧。”
“逸哥,你早就知道豬豬的真實身份是吧?”問出口的瞬間我就後悔了,嘴怎麼那麼欠呢,哪壺不開提哪壺,“逸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我……”
“你忘了我是個眼線,眼線要是連自己監視的是什麼都不知道,那也太失職了。”
我幹笑著,知道萬不可再多說一個字。
感情這件事,說不清道不明,我也不敢揣測逸哥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只能躡手躡腳地上了樓,幹搓了一把臉,換上一副若即若離的神情,才推開門。
“吃飯了,都下去吧。”我脫了外套,換上便服,順便‘狀似無意’地說道:“今晚逸哥做飯,羽然你還沒吃過呢,逸哥做飯很好吃的。”
豬豬從床上站了起來,抖了抖飄逸的白毛,輕巧地跳下床,頂開我沒有關死的門出去了。
哎,這兩個又是有怎樣的愛恨情仇啊。
一頓飯,逸哥面上看不出不對,體貼周到地佈菜,當然也少不了豬豬那一份。豬豬來者不拒,似乎也是很享受這頓可口的晚餐。羽然是真的喜歡,嘴角沾了醬汁都不知道,但是看到坐在她身邊的常笙沒辦法吃到之後,又傷心起來,最後還是常笙勸著,她才一邊紅著眼眶一邊啃著排骨,還時不時地打兩個嗝,也不知道是飽嗝還是哭嗝。
至於程嘉銘,真好,他什麼都不知道,仍舊霸道地將我喜歡吃的菜全部放到我面前,還詢問我最近在學校過得怎麼樣。
他吃的很香,逸哥做的菜一向是最合他口味,是他的口味,吃進他的嘴裡,供著他的身體。
一想到這個身體裡還有一個褚銘,我恨不得鑽進去將他抽出來按在地上捶。
忍住,再忍忍,只要把末末還回來就行了。
昨天去學校謝大頭帶著我和學校打了假條,按照他的說法,做戲做全套,三界之內,該有的條條框框你得遵守,不給敵人留空子。
要是往常我肯定覺得他煩,然後留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瀟灑的離開,留他一個人抓狂。
可這件事事關重大,關乎那麼多人的身家性命,半點馬虎不得,所以他那麼龜毛我也沒說什麼,乖乖照做。
“我和璇筠幫你們把控時間,你們從狐族回去,這樣平衡了時間。順利的話,最快十天就能回來。”我和羽然還有常笙在豬豬的帶領下來到了狐族,雲霄之上,璇筠封了山,將狐族這塊最有靈氣的地方供我們使用。
常笙大概因為是鬼魂,受不了這狐族仙境的充沛仙氣,須得羽然扶著才能站直。
“常笙是地府登記在冊的,他回去絕對不會被攔下,羽然雖然是麒麟,但是他倆拜了月老,繫了紅線,伴侶若是自願,也是可以一起赴黃泉的。至於你,生死簿上沒有你的存在,但生魂入地府容易迷路,你得跟緊他們倆。”
大殿之中莊嚴肅穆,所以我這麼一聲抑揚頓挫的‘啊’就顯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