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用被關在地獄,投胎這種事情,早一點晚一點他們也不在乎,每日成千上萬的人,少他一個沒誰在意,帶他出來,說不定還有用。”
我雖然也是個非自然物種,但這個皮囊卻是副貨真價實的肉體凡胎,我無法觸碰到常笙,可是,羽然卻可以。
常笙和我打過招呼之後,一點也不客氣地坐到了羽然身旁。
當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當著我和豬豬兩個外人,這倆人就忍不住開始膩歪,活活閃瞎我新開的天眼。
“那個,豬豬你跟我來臥室一下,我有點事和你說。”
“正好,我也有點事。”
豬豬和我福至心靈,我們倆飛速離開虐狗現場,門一關躲到了臥室裡面。
“哎呀,這狗糧撒的,現實版鬼神情未了,真刺激。”我打了個冷顫,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疙瘩。
“這有什麼啊,你和程嘉銘不也差不多嗎?”
“不一樣……”我被她將了一軍,半天也想不出反擊的理由。
“行了,想和我說什麼?說吧”見我語塞,她收了打趣的念頭,認真地問我。
被她一問,我才想起正事來。
“謝大頭是我師父對吧,我還和褚銘在一起的時候,我看到你那會兒還只是一隻小狐貍。應該是我才把你救活沒多久的時候。”我看著她坦然的樣子,繼續說道:“那你方才說他‘一撒手’逃了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跑了。”
“麻煩多少幾個字可以嗎?你每次都跟竹筒倒豆子似的,還有千把年的記憶,照這個速度,什麼時候是個頭。”我有些不耐煩地說,“你若是真的不想說,就直接了當地拒絕我,不要讓我每次都懷有希望的問你,再熱的臉天天貼冷屁股也會變冷的。”
她看了我一眼,半晌,嘆了口氣,終於開口:“你和褚銘靈識初開,修行不得其道,自從你因為我接受了第一個願望,便一發不可收拾,凡人們還沒發現你的存在,光是林子裡亂七八糟的瑣事就已經讓你有些招架不住了。你是女媧娘娘血淚所化,加上吸收了幾百年的日月精光,一時間的定契還勉強湊合,日積月累,你到底還倒下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天邊突然飄下這個老頭,他自稱是天庭的考核官,專管凡界有靈萬物飛升之事,看上了你和褚銘,說你倆都是難得一見的好料子,死皮賴臉的讓你倆拜他為師。你那時正是虛弱的時候,褚銘為了救你,答應了他的拜師要求。之後你和褚銘便一直在他的教授下修煉。”
她只說到這裡,又開始望著窗外發呆:“我那時還小,只以為你真的遇到個好人,多個人護著你也是好事,可我還是太單純了。你是飛升了,可卻是被那群神仙用捆仙繩綁著,數萬天兵好大的氣勢,烏泱泱的開了路,你一步一叩首,十萬級天梯你磕到血肉模糊,膝蓋都磕碎了,最後爬上了天界的,碎魂臺。他就是那個時候跑的,我和褚銘拼死想要將你救回來,可還是失敗了,反而觸怒了天庭,加重了你的刑罰。”
“那些個神仙,一個個冷眼旁觀的看你受錐心之刑,恥笑你的多管閑事。你跪在斬妖臺上,一顆女媧娘娘留給你的慈悲之心被戳的稀巴爛,還是不忘這天下的愚民,他們根本就,不值得……”
淚珠劃破空氣,啪嗒落在她的膝頭。她的聲音開始顫抖,恨透了,怨極了。
“最後一口精血你還是耗在了他們身上,我和褚銘在你心中連那些凡人的一滴淚都比不上。你聽不見我們也在哭,聽不見我們想要你活著回來的願望……”
她哭得痛極,捂著心口,指甲扣進肉裡,但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無聲著宣洩著心中藏了那麼久的痛楚。
我小心地走到她面前,伸出雙手,輕柔地將她攬入懷裡。
“小狐貍,對不起。”那是怎樣的痛,看著自己最親的人深處煉獄卻無能為力,一片真心換來的只有那個人的決絕,一點留戀也沒留給他們,“我不是東西,都是我,都是我的錯。”
她的臉貼在我的懷裡,無聲的啜泣著,過了不知多久才緩緩推開我,沒有焦點的瞳孔對著我面前濕了大片的衣服發呆。
“不,是我對不起你,我騙了你。”
☆、受刑
“契約,你不是因契約而存在的,你的存在,是因為褚銘。從一開始,我就騙了你。”
騙了我?
“包括你的這次重生。”
她生硬地道出這件事情,我搖著頭,有些不願意相信。
“不,不會的,問什麼要騙我?”
“末末,”她緩緩抬起頭,伸出雙手試圖抓住向後躲開的我,十指緊扣著我的手腕,抓的我有些疼,“末末,我害怕,害怕你會再次離我而去,去追尋那些茫茫人海中人類的訴求。我花了那麼久,一次又一次地騙你,只是想讓你安心的活在契約裡。”
她越說聲音越低,跟著身子從床邊滑落,垂首跪在了我面前。
“我求你,求你,忘記自己是女媧的血淚吧,我,我和褚銘真的累了……”
記憶中的那扇門被她心碎的乞求推開,陳舊而厚重的大門後面翻湧出令人窒息的記憶,我任由她拉著我的手,茫然地立在那裡,雙目無神地看向遠方。
風起雲湧的山間,褚銘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