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瞧清房內的情形後,便趕緊朝床邊走去。
“玉容?瑄兒?”趙湍歸關切地輕喊。
“相公!你終於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杜瑄兒粉頰猶帶淚痕,在趙湍歸走到床沿的同時飛撲到他懷中,嬌弱又急切地顫聲細喊。
她細白的雙臂緊緊環住趙湍歸精瘦的身子,洩漏些許春光,但由於歐陽珣巧妙地擋住他倆,所以眾人什麼也沒瞧見。
趙湍歸因杜瑄兒突來的親暱舉動而怔愣了下,但隨即反應過來。
將一雙藕臂抓放身前,緊緊抱住嬌軟的身軀,背向眾人,牢牢地將她護在懷裡。
“喲!正主兒全部到齊,這下可熱鬧了。”趙成德苛刻道。
“你給我住口!”趙守文終於發出暴吼。
眾人都被這如雷的嗓門駭著,房內一片靜寂,只餘杜瑄兒的嚶嚶啜泣聲,間雜趙湍歸一、兩句低聲安慰。
見這情形,王玉釵總算放了心。
即使流言大家只敢耳語私傳,並不就代表完全不會傳入她耳中,而悟緩又老是在書室就寢,因此就算瑄兒在新婚之夜有落紅,就算在她眼睛所能見到的時候,他們夫妻倆總是恩恩愛愛的,但難保不是在作戲,因此她的心中總有一點疑慮未消。今日見他們小兩口那發於情的表現,她滿意極了。
“悟緩,依你之見,這種情況要如何處理?”趙守文開口道。
“任憑爹的處置,但請一定要還瑄兒一個公道。”趙湍歸頭也沒回,仍緊緊摟著在他懷中顫抖的人兒。
“好,為父定不會縱容悖倫非禮。”反正他也只是禮貌性地詢問一下,不論趙湍歸答覆為何,都不會改變他嚴懲趙成德這不孝子的決心。他對家僕命道:“押二少爺到祠堂。”
“爹,原諒我,我保證不會再犯,爹,您不可這樣罰我!娘,為我說句話呀!”趙成德在被拖出倚梅院後仍拚命大喊。
王玉釵望了眼室內眾人,鄭重地開口,“今日發生的事,我不許任何人嘴碎傳出,要是讓我聽到一丁點風聲,你們全都要倒楣,聽清楚了嗎?”
“是!”
聽到眾人的回答,王玉釵滿意地點頭,之後將目光調往床邊的三人,正聲說道:“還有,瑄兒,雖然我們都相信妳是清白的,但身為一個婦道人家,確實也不應留有任何把柄落人口實。尤其妳身為長媳,亦是王府未來當家主母,更應小心行事,可別再出事了。”
一番明叮囑、暗警的話聽來著實刺耳,趙湍歸感覺到懷中原在輕顫的身子驀地僵住,趕忙護道:“娘,別再說了。人若真有犯惡之心,又豈是我們所能防範得了?”
王爺這時開口吩咐:“什麼都不要說了,除了悟緩留下陪伴瑄兒之外,其餘的人全都到祠堂去,我要讓所有人知道定威王趙守文絕不姑息罪惡與違逆倫常。”
“是!”一群人應聲後迅速往外走去。
當人群離開後,房內又陷入一陣靜默。歐陽珣背轉過身,不願去看床邊那一對依偎的人影。
他之所以沒有跟著離開,是因為執行家法乃趙王府自己內部之事,他沒必要去湊熱鬧看別人的家醜。
“我也得走了。”沒有留下的理由,他準備打道回府。
“歐陽公子請留步,瑄兒還得向你致謝,謝謝你救了我。”杜瑄兒推開趙湍歸,將歐陽珣的外袍脫下,改以錦被裹身。
“妳毋需道謝,也請別放在心上。”畢竟她會遇到如今這種難堪的局面,他也是禍首之一。
“不,瑄兒永遠感激。”她將歐陽珣的外袍遞給靜立在一旁的趙湍歸,對他笑了一下,笑容中有著悽豔。“也感謝悟緩你能為我說話。”
話語上雖是誠摯的感謝,但是,她的心卻已沉入無底深淵。
“出言維護妳本是應該,何須如此客套?”從成婚以至現在,讓她承受這麼多苦,他才是該向她道歉的人啊!
方才因為緊摟她在懷裡,所以才能清楚地感受到瑄兒在聽完母親所說的話之後,那股深切的絕望。
凝視著她,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感受慢慢清晰,他想為她承擔那故作堅強表相之下的脆弱。
“本是應該的嗎?”她黯然自語,而後又抬首淡笑道:“我好累了,會發生這樣的事,實在令人無法預期,請恕我現在筋疲力竭,需要好好休息,可否請你們暫且迴避,讓我獨自靜一靜?”現在的她,脆弱得沒有能力面對任何人。
望著她強裝的笑臉,趙湍歸一時默然。
輕淺平淡的話語,卻畫出了一道深深的鴻溝,清楚地分隔了她與他的兩方。
趙湍歸默默凝望杜瑄兒,任由心疼不停湧上,終至泛濫。
杜瑄兒無法強裝笑顏太久,因此很快地轉頭埋入由雙膝拱起的錦被之中。
“瑄兒,我……”趙湍歸話語未盡,就被杜瑄兒悶聲打斷。
“請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