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從森林深處走出來的三個人影,凱茜必須要雙手緊握雙拳才能不讓任何緊張的表情顯現在臉上。
就在五秒前,她其實還懷抱有可以以沃爾圖裡之名讓他們離開、或者是至少放過懷特一家的想法,但是在看見走在最前面的那個有著一頭髒亂金發、身穿同樣不怎麼幹淨的衣物的男子時,她就知道先前的想法是完全不可能實現了。
再怎麼說她都在沃爾圖裡待了快兩千年了,即便她極大部分的時間都窩在自己的神殿或房間裡,但是她也是看過幾個對沃爾圖裡不敬、被凱厄斯稱作是低賤無禮的犯罪者的吸血鬼,而那個領頭的金發吸血鬼不自覺表現出的目中無人及不羈就跟那些犯罪者給她的感覺一模一樣。
若是提及沃爾圖裡的話,大概只會引起他想要挑戰沃爾圖裡權威的想法吧……將視線從那個金發吸血鬼的身上移開後,她便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起站在他身旁的另外兩個同伴,一個是有著淩亂紅色長發、穿著有著許多髒汙的白色皮草的女人,一個則是滿頭辮子、穿著暗色皮衣的男人。嗯,應該只要提出沃爾圖裡就能讓他們有所收斂,但是他們應該阻止不了金發的那一個。
「太奇怪了,」首先開口的是那個穿著皮衣、面板偏黑的男吸血鬼,他先是用力吸了幾口氣,隨後又搖了搖頭,「明明看起來是個可口的甜點,但是我卻聞不到她的香氣……」
學著他吸了幾口氣後,那個金發的男吸血鬼則是露出了興奮有趣的表情,「那有什麼關系,勞倫特,這樣的獵物追起來才有點意思!」
「不只沒有香氣,」這時候紅發女人突然抬起一隻手來覆到自己的喉部,「剛才我還覺得有點餓,但是現在我卻完全沒有想要進食的想法,看來這個小甜點還有特別呢!」
金發男吸血鬼笑著摟住她的肩膀,「這樣不是很好嗎,寶貝,妳可以在用餐前盡興地玩一玩!」
看著他們不管說什麼凱茜只是平靜地站在原地,那個被稱作勞倫的吸血鬼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妳好像不怕我們,小女孩,妳知道我們是誰嗎?」
肆意妄為的小混混……即便是這麼想的,但是凱茜並沒有說出口,以免惹怒了他們,畢竟她的能力只會讓吸血鬼喪失吸血及狩獵的本能而已,若是對方刻意要她的命她的能力也起不了作用。
沉默了好一會後,她這才開口緩緩說道:「不論你們是誰,能夠請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家人嗎?」
「當然,」金發的男吸血鬼露出一個充滿戲謔的笑容,「只要妳能讓我們玩得盡興。」
謊言!!幾乎不用思考,凱茜的心裡便馬上出現了這個詞彙,只是她也不能跟他們爭辯。
在這個實力不對等、不得不忍氣吞聲的情況下,她的腦中忽然不合時宜地冒出了一個想法:明明同樣實力不對等的條件下,為什麼她敢一次又一次反抗凱厄斯?
大概…就是仰仗著他的愛吧,多麼卑劣和令人作嘔啊,明明就表現地那麼厭惡他所給予的愛情……這個答案一浮現在她的腦海裡,她有了想要苦笑的沖動,只不過她很好地將那股沖動壓了回去,並且將一切關於凱厄斯的想法拋到腦後,專心且迅速地將現下的狀況分析了一遍。
分別看了自己面前那形象邋遢的吸血鬼一眼後,凱茜便放棄向他們哀求或是陪他們玩一玩的想法了,畢竟很顯然地,不論她答應與否,他們完全沒有放過他養父母一家的想法,唯一的區別是他們先殺了她還是先殺了懷特一家,而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在將自己的命丟掉前連自己的尊嚴都丟掉。
見她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紅發女吸血鬼忍不住開口說道:「所以,妳打算開始跑了嗎,小女孩?」
「不,我沒那個打算。」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凱茜本來還打算加一句“勒託會為我給你們應有的懲戒”,或者是“你們的餘生只會在沃爾圖裡的追殺中度過”,只不過她覺得他們這群無禮之徒應該連希臘神話都沒有看過,而她也不希望在人生的最後一刻與沃爾圖裡有著牽扯,所以最後她只是抬頭仰望著藍天,在心裡對她所敬愛的勒託、阿波羅及阿爾忒彌斯做著最後的祈禱。
「妳不在乎妳的家人了嗎?」看見她這個樣子,金發的男吸血鬼發出了一聲冷笑,「要不要我們把他們帶過來,妳再決定要不要跑?」
聽見他這麼說,凱茜忍不住握緊雙拳,若只是單純作為吸血鬼的食物的話,除了一開始被刺破頸動脈的痛以及之後毒液開始侵蝕血液所造成的短暫痛楚外,很快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了,但是若是吸血鬼在進食前玩弄他的獵物的話,那就會變得跟虐殺沒有什麼區別了。
勒託,請禰告訴我,我該如何才能在這群卑劣的狂徒手下解救懷特一家……如同先前一樣,在這樣的祈禱下,那希臘眾神所恩賜於她的直覺並沒有給予她任何解答,她只能確定,即便她答應了那個金發男吸血鬼的要求開始逃跑,但是在他們因為她的能力找尋不到她的蹤跡時他們還是會將懷特一家給牽扯進來。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左邊夾克的口袋裡有一把折疊式的瑞士小刀,那是她擔心在露營時碰到什麼危險的野生動物所準備的,昨晚她甚至還磨了刀鋒,其鋒利程度大概能夠讓她利落的割斷她自己的頸動脈,畢竟若是她死了、她那特殊能力消失的話,她面前的那群吸血鬼有百分之三十幾的機率會感到掃興、進而放棄拿懷特一家尋開心的念頭。